不过,刘家人的安置还是个问题。
刘冬的说法他是准备回刘家湾去的:“已经托了大娘和小公子小娘子这多日的庇护,我们刘家上上下下都感激不尽。甚至招来那样的祸事,差点连累了乡亲,仍旧是托福才有了这如今的安静。马上过年,再不能继续打扰大娘。”
“你可想好了?”张爱英不会替人做决定,但也要问清楚,“此番你们也见了,那马大虎是个行事张扬的,你们避到此处,他尚且带着一众打手前来闹事。若是你们回去刘家湾,形势又该如何?你们确定自己应对得了吗?”
“是,我们考虑过了。也是因着这一回方捕头等一众差爷来了,我家的事也算是过了明路。想来那马地主也该收敛一些,至少这段时日应该是安全的。”
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于是就此张爱英又想到一个问题:“说来,方捕头都来过了,你们可有想过伸冤?这事如何评论都不能说是你家之过,只有报了官,把事情说清楚,这才能算是真正过了明路。也只有这般,才能叫马家心中真正有所忌惮,不敢再动你家。否则甚至可以说,一旦你家有何不测,那都是马地主马大虎之过,这样他们不仅不敢对你们动手,甚至还得保护你们。”
这当然是理想状态,但是就以听来的那些个描述,马大虎明显是对县衙苏县令行事很有些避讳的,对着方捕头都直接认怂了,用这样的法子激一下,说不定还真能起些作用,就如刘冬自己所说,至少短时间内,明面上马大虎是不敢再对他们家做什么的了。
不用刘冬,这回是刘春站了出来:“谢大娘如此关心我们,不瞒大娘,亏得陈婶子为我们在差爷面前辩说,已是给我们洗清了冤屈讨回了公道。那马大虎见了差爷都不敢再胡言乱语说什么逃妾之类的谎言,也亏得方捕头问案仔细,问他讨要文书,他那满口谎言遮都遮不住,不过毕竟没上公堂,他自己又说愿意赔钱,这件事也便了了。”
说这话她脸上带着喜气,就连两个小的都欢笑起来,那个小的还被搂在怀里都咯咯作笑,听的人也心情愉悦。
“对了,你们不说我还忘了,这马上就过年了,你们就是现在有马家赔的钱,还赶得及置办年货吗?更何况家里被打砸,多日未曾归家,这回去光是收拾也要不少时日,又如何赶得上过年?”张爱英的确不愿给人拿主意,但想想既然前头都已经做了,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种情况之下她也就干脆多两句嘴了,“既都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些时日了,想来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与其在这时候赶回去过个冷冷清清的年,不如就在这边过年了。我看你们与老于头相处也自在,他本也只是一个孤老,一个人过年也冷清,你们合在一处过年,那不也是一件好事,你们不妨考虑考虑。”
“真的吗?我们可以留下来过年?”大丫先开口了。
“大丫!”
“别乱说话!”
张爱英摆摆手:“你们还有什么顾虑?之前村里人都已经帮忙,想来之后也不会再说什么——”
“不是这个。他们已经帮助我们许多,我们承了这份恩情,又如何还会怕说什么闲言碎语?”刘春严肃了神情。
张爱英:“好,那这道理你们都知道,还是要回去吗?”
“娘~”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厚着脸皮继续叨扰大娘了。”
“说什么叨扰,说来你们也是住在作坊那边,我也得谢谢你们帮我看着作坊,算是提前暖暖场子了。”
就这样刘冬一家到底还是留了下来,继续待在作坊那边。
眨眼就到了年节,这是张爱英在古代的第一个年,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三十这天是最忙的,一家三口一大早就爬起来做了一桌丰盛大餐,这便是团年饭。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砍了竹子点燃,噼里啪啦好一阵热闹。
这时代没有春晚,大家也没有守跨年的习惯,至少村子里是没有这种条件的。大家放了爆竹乐乐呵呵过后,早早就睡了,初一天可得早起。新年第一天可是必须得精神饱满,这样有大寓意,晚起或者赖床,那是要影响接下来一年的事业的。
张爱英从上辈子的习惯,一大早就起床包了汤圆,糯米粉是早就准备好的,连带肉馅儿也是昨晚就炒好的,不过黄糖芝麻馅儿得现捶现包的才好吃,她一大早起来主要就是捶黄糖,合着花生芝麻一起捶捣,直到混合均匀黏成一团香甜,包成汤圆。
肉汤圆和糖汤圆一锅煮,肉的大些,糖的小些,煮好了盛入一碗,爱吃糖的便可多些小的,爱吃肉的便可多些大的,但不管如何,如此甜咸混合,吃到嘴里便不会因为口味单一而感觉腻味——当然,这种话也就只有他们这样的人家,在这初一天能够说出。毕竟糯米这样的好东西,是比精米白面还要珍贵的,更何况里面的糖和肉,那都不是一般人家寻常时候吃得起的。过年时候还不能敞开了肚子吃呢。
到了初一中午,便是吃青菜,去地里现挖的,甚至还可以去别人家偷菜,谓之偷青,这是属于初一这一天的独特习俗,就是故意要激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