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还是对那些曾经的世家而言的,别管人家现在是不是落魄了,有些做的生意规模可能就跟何家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何家,但是人家拿得出谱系图,只要他们去参加科考,那就还能对他们没那么严苛,顶多就是有些人背后嘲笑两句。而那种曾经的大世家现在的大商贾,又有谁会傻不愣登去阻碍的?须知钱可通神,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那还是有钱有权有背景有祖荫,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故意为难他们,也是不敢。
而对何明德这种本身祖上也没什么大人物可以追溯,更别说什么世家大族的商户而言,要去参与科考,那要经历的就麻烦了。首先是他虽然现在看着有钱,但实际上还远远不够,别看眼下靠着几个女儿联姻,在陵阳县城也算是一方大人物了,但也仅限于陵阳县城了。一旦走出去,他这点身家还真不够看的。
何天佑那话是一点没说错,就算他有那个读书的本事,真的老老实实考科举,就到了乡试就能把他们一家刮干净。谁让他们是商户呢?人有的是法子给他们制造困难,不送钱解决不了,可就是送了钱,他们这等普通商户,也是完全不够看的。
不说考试,这外头的夫子,稍微有点个学识讲究的还都看不起他们商户,不愿意屈尊纡贵来给商户之子讲学,之前好不容易重金请来的,更是一面看中了钱,一面却又掩饰不住对商户的轻鄙,何天佑一个小霸王能受得了这种?不跟夫子干架就不错了,只是把人气走已经算是收敛。
何明德嘴里教训儿子,其中辛酸苦楚他又如何会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最终放弃,反而是让儿子进了县衙去。也是想着有女儿女婿的庇护,也不至于让他受委屈。倒是这回有可能举荐得官身的事,确实是巧了,但这哪怕是极小的机会那不也是机会吗?
他不打人了,放下棍子:“既然知道如此,你就更该好好应卯,这次若能抓住机会,我们何家也算是能改换门庭了。”
“得了吧爹,你看我像是能做官的样子吗?”何天佑却很有自知之明,还尽挑大实话说,一点不怕把他爹再给气到,“我现在就想着好好做生意,赚钱,多多赚钱,继承爹的衣钵也不差啊,您说是不是?儿子也不能嫌弃老子不是?”
何明德果然气得又要揍他:“呸呸呸,老子是让你嫌弃老子了?你少给老子说这些,我让你干什么你就给我赶紧去,少给我扯些乱七八糟的。陈玄,陈玄!”
虽然陈玄在自己身边看着很听自己的话,但是何天佑很清楚,那全都是因为老爹的吩咐。而老爹这种喊法……
“爹!爹!我错了!”何天佑可不想又被陈玄押送出门,那真太丢人了。他也不怕挨揍了,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按住他爹拿棍子的手,嬉皮笑脸,“爹,我虽然不行,但是姐夫厉害啊!你看姐夫这次立了功,吏部考评至少得是个中上,姐夫又如此的年富力强,往后肯定是有往上走的机会的,我们跟着姐夫走就对了。正好,我多赚点钱,让姐夫多去走走门路,以后何愁官路不通?”
“你姐夫确实不用愁,他有能力有手腕,官运亨达是迟早的事。”何明德也没想到一向没心没肺的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没了之前的气性,拉着儿子坐到一边,“可是小五,你忘了一点,你姐夫只是你姐夫,你姐是嫁出去的,你姐夫,到底不姓何。”
联姻这种事,利益捆绑说牢靠那也牢靠,历朝历代因为联姻而共赢的数不胜数,但说不牢靠那也真不牢靠。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又何况姻亲?苏文进也就只是一个女婿而已,说白了,仍旧是外人。
而按照何天佑刚才说的,那是要用何家的钱财去给苏文进铺路,他眼下看着好,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一旦他变了,到时候他又身在高位,他们何家又能拿什么制衡他?靠恩情?简直是笑话,甚至有句话叫大恩如仇,不要对一个人恩情太大,因为无以为报的时候,对方就只会想要杀了你来解决这个负担了。
何天佑笑笑:“是啊,他不姓何,可是我姓何,我这一代不行,我的儿子孙子呢?有姐夫往上升,以后我的儿子孙子会像我这么难吗?到时候有姐夫的关系,让他们入官学读书,以后考科举改换门庭,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何明德微微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有些不敢置信,那些话真是他这小儿子能说出来的?
“爹,我想的难道不对吗?你想靠我是不成了,只有靠孙子了,我也想靠儿子努力啊!你就说行不行吧?”
“嗐!你这小子,刚想说你长大了,你就又给我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何明德的严肃沉着一下子又被逗得失笑,看着眼前耍无赖的儿子,真是好气又好笑,“你才多大,就想着儿子了……”
说着他微微沉吟:“也是时候给你说亲事了,来,小五,跟爹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
何天佑头皮发麻,一下子起身:“爹,我去县衙一趟,就不跟您多说了!”
话都没说完,起身像只兔子似的嗖一下窜了出去,尾音直接飘散在庭院的晚风中。
何明德在后头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