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英没拗得过,加上她也听禄哥儿提了一嘴,知道何不定还真有事儿,她也想知道是什么正经事。
屋子里,何天佑跟乔多禄聊天,谈地,不免就说到彼此的生活和最近的热闹事。
“那钱长海还以为自己府城有人就能逃过一劫,嘿嘿,他是根本就想不到,钦差下来头一个就把他那上头的人都给端了,啧啧啧,别说我们,就是刘同知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跟你说,据说啊,当时直接从戍卫营调兵,都没惊动益都府,五百兵丁直接包围了同知府,那叫个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都跑不掉,兵丁破门闯进去,那刘同知在床上搂着美妾还睡的正香,被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亵裤啊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何天佑拍手狂笑不止,乔多禄也不觉得有什么,眼睛亮晶晶:“然后呢?”
“然后啊,不是,还没到后头,你听我跟你说,那刘同知都被人从床上拖下来还不敢相信,被人架出去还一路叫嚣,呵斥兵丁,做的那叫个威风凛凛,拖到大门口见了钦差,竟然还质问钦差,你就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钦差大人敢动手,那必然是已经掌握了实据。”
乔多禄连连点头。
何天佑谈兴也愈浓:“果然,上一刻姓刘的还在嚣张大放厥词,下一刻,钦差大人直接拿出了一堆账本,竟然全是刘同知这些年在府城做的暗账!啧啧,
那可是老高老厚一摞了!话说咱们这位钦差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早已经调查清楚,表面迟迟不来,实则早已派人暗访调查,将刘同知所犯之罪全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可恨那刘同知,不仅贪墨公账徇私舞弊卖官鬻爵瞒上欺下,手中竟还有不下二十条人命!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那都是杀头大罪,还要抄家灭族的!登时间,那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刘同知,直接就软倒了下去,简直犹如一滩烂泥!被人架着扶起来的时候,竟然连裤子都湿了!啧啧~”
说到这里,他还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仿佛刘同知那吓尿裤子的狼狈样就在他眼前。
“这姓刘的该死,钦差大人已然掌握证据,直接将那姓刘的一家捉拿,府门大开,直接当众审案……啧~钦差大人简直就是在世青天,见得此状,一个个受害人都站了出来,青天大老爷直接审案,那姓刘的一家子可真是不干人事……”
到得兴头上,何天佑直接站了起来,一会儿抚着下巴,捋捋那不存在的胡子,假作青天听案;一会儿两手向上做跪拜状,神情夸张似是哭嚎又似是欢喜,仿佛那鸣冤昭雪的受害百姓……
张爱英进来的时候就见得这样一副热闹场面。
她忍不住驻足在门边默默看了一会儿,该说不说,这小子的表演欲也挺强的。就是夸张了一点,颇有这年头茶馆说书人那风格,嗯,就差拿一块板
子给他充作惊堂木时不时敲一下提神吸引关注了。
“姓刘的抄家下狱,这姓钱的也得不了好啦!头天钦差整顿了府城,第二天就派了人到县衙提人。可笑那姓钱的,竟然还白日发梦,以为是他那好师哥来捞他了!待得听闻姓刘的已经夺了功名解了官衣,先还仍旧不信,竟对着钦差大人派来的叫嚣,非说是县衙找人假扮诈他的,你就说可不可笑?”
“不过这回可好,也是他自找的,不用我姐夫下令,人家直接就给他打了二十大板下去。起先还有力气叫嚣,后头就怕了,一个劲儿求饶。到最后被人架起,说送他去跟师哥在牢里团聚,哟~你们是没看到那场面,这姓钱的之前怎么都不招,还耀武扬威觉得我们奈何不了他,这下清醒了,知道他头上大树也倒了,当下也是尿了裤子,啧啧,这可真是一对亲亲的师兄弟,尿裤子都一模一样……噫~那叫个恶心,哎哟,幸亏你们没看到!”
说了一长串,何天佑口干舌燥,旁边陈玄极有眼力见儿,已经送了茶水上来。何天佑伸手去接茶水,这一顿,眼睛余光一瞥,才看到倚在门框上的张爱英。
“嗐!”他挑挑眉故作惊讶,“大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说一声,吓我一跳啊!”
“我看你说的太好,一不留神就听入迷了,都忘记说了。”张爱英笑,又伸手点点乔多禄,“禄哥儿你也
是,叫你好生招待客人,你倒是会偷懒。”
何天佑喝了水,赶紧接话:“不是偷懒,我喜欢说这些,别人还不希的听。只有禄哥儿不嫌我吵。”其实是在家里真找不到什么人可以这么显摆。他爹知道的比他还多,还早就厌烦他叨叨叨个不停。对仆从下人讲也没多大意思。
于是张爱英就走进去,又问何天佑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垫吧垫吧。
如此一番互相问候,话题说回到板栗酥上,何天佑难免见猎心喜,本来他家就是糕点起家的,何天佑作为继承人哪怕不用亲自去制作糕点什么的,大致的流程什么的还是懂的,跟张爱英这一番讨论下来,彼此都说得头头是道,他也觉得长了许多见识。
然后张爱英才又问起县城里的情况:“刚我听你说了那些,县里的案子和犯人是都移交给钦差大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