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这话好没道理。既然都没去,如何便知道弟妹说什么闲话了?”冯老太太话音刚落,冯氏就跨过门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几步上前行了个礼,“娘、大嫂,我来迟了,可大嫂这话,我却是万万不能应的。”
她一来就否认自己昨日说了不该说的闲话:“我这出门参加诗会,都代表的是姜家,娘最是知道媳妇的,怎么可能这般乱嚼舌头?不过——”她话音一转,“也确实是我失了分寸,因为太过惊讶,在侄女面前漏了一些疑问。却忘了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若是因此罚我,那儿媳也甘心领罚。”
冯老太太眼睑一抬:“老大家的,你都听到了罢?既然亲家太太没有说,三娘也没说什么吗?”
吴氏早在听到那句意有所指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变了脸色,还没找到话反驳,听到婆母这么问,也赶紧起身:“这不可能!”
但其实想到之前三娘和那村妇一唱一和的亲近模样,她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还有之前的盘问,三娘也不复以往温顺,甚至还有点逆反,想到她就又觉堵心。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那么用心教导的女儿,明明都养成了大家闺秀的,这才多久,竟然就成了乡下泥腿子的作派。
又堵心又愤怒,一转身干脆怒向冯氏:“我好好的女孩儿替姐出嫁已经是这般可怜了,弟妹怎么忍心这时候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吴氏!你疯魔了不成?又在说些什么胡话?”冯老夫人一拍桌子,“都给我就事论事。”
吴氏一下子就咬住了嘴唇。
冯氏微不可见撇撇嘴,她就知道,根本不用她多说什么,这位大嫂自己就能作死。
还“替姐出嫁”?也不想想,那救命之恩是老爷子欠下的,老爷子要报恩,都是孙女,难道三娘就不该尽孝了?大嫂觉得委屈,可他们不是想法子给安哥儿弄到了青山书院的名额吗?那花了多少银子和人情,当真以为他们二房掌家挣钱就容易?还这么不依不饶,果然是蠢货。
她不满,她这个到处费心费力的还更不满呢!
有些事真是不能想,越想冯氏越觉得自己委屈,当下就红了眼眶,半演半真地抹着眼角,语带哽咽:“是,都是我办事不利,出去抛头露面遭人笑话的是我,回到家还要这般……我这当真都是为了谁?娘你罚我吧,都是我不好……”
冯氏扑在冯老夫人膝上抹泪。
“没事没事,娘知道你不容易。”冯老太太拍拍她的肩背,一抬头看向吴氏,“好了,老大家的,你还不把弟妹扶起来。”
这就算是过去了,至于让道歉什么的,吴氏多半要炸的,就这么有个台阶下就不错了。
吴氏不情不愿上去,也就只做了个样子,还是冯氏的丫鬟陪房的上前帮忙,又有老太太的丫鬟赶紧打了水来,净面收拾打理一番,才又坐下来,之前的吵闹就此揭过,重新对了一下昨日春风楼的见闻,当然,主要还是问吴氏有关今日乔家上门的一切。
吴氏哪里打听了许多?就连找女儿私聊,问到的也不过是些废话。
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把女儿教的太傻了,以至于真的是一嫁出去就完全偏向了婆家,听听说的那些话,好像婆家什么都是好的,那么一个泼辣婆婆,在她口中竟也成了好人,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当然不可能跟着姜琬一起夸乔家,反倒都说是张爱英这个婆婆提防儿媳妇,重要的事情全都瞒着之类。
听她那一句句对乔家的抱怨和看不上,冯老太太和冯氏对视一眼,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很好,这很老大家的/大嫂,是真的会被外人敷衍,问不出什么关键信息才是正常。
吴氏抱怨了半天没等到附和,抬眼看到这姑侄俩的眉眼官司,她虽然是不太懂,但也觉得自己是被轻视了,心下不爽,还不好对婆母发作。于是就说把昨日一起去了春风楼的大姐儿和二姐儿都叫来,问问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恼火:“那蛋糕方子再好,也是乔家的东西。弟妹也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真是三娘想出来的,又跟二丫头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当姐姐的当初……现在逼问妹妹是什么意思?”
中间卡顿了一下,都是反应快,不然又提之前的事儿,一而再的,老夫人准得生气。
即便如此,两个姓冯的都没好脸色,冯氏更是直接:“大嫂这话重了,她小姑娘家家也是为三娘着想。”
又说了几句话,自然是不可能把两个女儿叫过来的,那不是来给大嫂当出气筒吗?她没那么傻。
“大嫂,之前也是我想岔了,弟妹在此给你赔个不是了,你大人大量,体谅我昨日听了一耳朵风凉话,这事儿就过了行不行?”
她还是豁得出去,起身就给吴氏认真福了一礼——之前的确是她气糊涂了,回来就去跟吴氏说了那些无边际的话。大嫂刚那话也不只是说二姐儿,也是在点她。既然向姑母问过了,确定那蛋糕不管是谁想出的,但肯定不是从这家里带出去的,那她就没什么说的了。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