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在草稿纸上拟定了答题思路,耐心研磨,等一切准备好,开始答题。
这次院试,他不再誊写,都是直接往卷子上写,这样能最大限度节省时间,但同时带来的挑战和难度也是前所未有的。
不仅要注意力高强度集中,还需要一发即中,因为没有修改的机会,好在他已经这样训练了一年多了,早已经养成了良好的答题习惯。
他这样练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原以为用不上,谁知道分到了臭号。
酉时,沈青云卷子已经完成了一半,眼看着天又要黑下来,他抓紧时间继续做题。
等到夜幕降临,他还是同昨晚一样,躺下睡觉。
看了眼张信,他还在做题,灯光吸引来了很多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昨晚没休息好,眼皮耷拉,快要睡着了一般。
沈青云叹了口气,以这样的状态做题,怕是要出事。
好在张信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停下了笔,脸上的疲倦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他抬头,看到沈青云又睡觉。
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他灭了灯,闭眼休息,心里却很着急,时间根本不够用,只能睡一会儿,就得起来继续做卷子。
也不知道那沈青云到底有没有做完,据他观察,沈青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样算下来,根本写不完。
可看沈青云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时间不够的样子,反而很悠闲!
就这么带着紧张感和疑惑,张信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沈青云并没有一直睡,寅时,睁开了眼。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开始继续做题。
他低头奋笔疾书,注意力高度集中,以至于周围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而张信被一声哭喊声惊醒了,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考生被衙役拖了出去,还被捂住了嘴。
他见天边已经泛白,这一觉,睡得太久了,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用了,而在他斜对面的沈青云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并且在做题。
张信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就不该学沈青云,不该睡觉。
无论张信怎么懊恼后悔,还得继续做卷子,悄然中,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紧张容易出错,脑子也没能正常思考。
对外界,沈青云已经完全屏蔽。
锣鼓声响,到了交卷时间。
沈青云看着大门打开,外面挤满了人,全是等待考子的家属。
院试,是一考最后一道门槛,过了,就是秀才,可以享受县学,不仅每月能得到补贴,还可以见官不拜。
要是不想再进一步,可以当个私塾先生,足以养活一家子了。
嘈杂的叫喊声也不再那么令人心烦,沈青云寻找沈老头的身影,好半晌,才在人群中看见他。
“爹,我在这儿。”
沈老头大喜,大声道:“李勇,快,把你小叔带出来。”
李勇年轻力盛,这会儿也看到沈青云了,根本不用沈老头开口,已经来到他身边。
“小叔,咱们先回去再说。”
沈青云只觉得身体一晃,被李勇背了起来。
李勇背着他挤在人群里往外去。
沈青云脸一红,觉得很不好意思,转头一看,发现这样做的人不少,很多考子都被家属背起来了。
当然,像他这样年纪的并不多,而是年纪大的,被年轻人背着。
沈青云确实很累,在考棚里根本休息不好,要不是年轻底子好,早就扛不住了。
颠来颠去,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狗蛋,醒醒,先吃点东西,再洗个澡。”
沈青云感觉到脸被拍了拍,睁开眼,对上沈老头心疼的目光。
“先洗澡,我身上全是臭味。”
沈老头嘿嘿笑了两声,“不臭,这算啥,做农活的时候,要挑粪呢。”
沈青云足足洗了两遍,又泡了个热水澡,才觉得那股味道消失了。
沈老头端来了皮蛋肉瘦粥,一盘咸菜,“狗蛋,趁热吃。”
沈青云狼吞虎咽,很快一碗就见底了,等填饱肚子就睡了。
沈老头守在屋子外面,听到院子外有小孩子嬉闹,轻手轻脚打开院门。
“去去去,去别的地方玩,谁要是再吵我揍谁。”
小孩子们被他一吓,都跑远了。
沈老头索性就坐在院门口,要是有人闹,就把人赶走。
这一天,住在巷子里的人几个妇人凑一起,说起了那个外地的沈老头。
“我还以为他好相处,没想到凶巴巴的,可恶的很。”
“可不,听说他儿子去科考了,也不知道在真的假的。”
“考的人多了去了,中了那才叫厉害,你看他儿子,年纪那么小,说是他孙子我都相信。”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有个小儿子,不正经。”
几个妇女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