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生气了。
他一把揪住说话的那个学生,“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歹毒,把心思不好好放在读书上,学的倒是比妇人还刻薄。”
院子里的动静引起了在屋里读书的沈青云几人。
等他们出来,就看到沈老头正拿着扫把把人往外赶。
沈老头是庄稼汉,那几个人都是读书人,没人上前阻拦沈老头,反倒是被他赶得狼狈出院。
周围住了不少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观看,不一会儿,附近就站了十多个人。
“这是瀚博书院的学生,你们看他们是身上还穿着瀚博书院的衣服。”
“这人胆子太大了,居然对书生们态度这么恶劣。”
“快看,跑出来那几个好像也是读书人。”
沈青云他们还没弄清楚情况,一群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薛秀才看到这副景象,心里很满意,面上装作谦逊模样,朝着院子里的张秀才作揖。
“章之兄,咱们认识了几十年,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事情过了就过了,何必耿耿于怀,瀚博书院解雇你也过了那么多年,你也想开点,除了瀚博书院,还有其他书院,只要有心,总会找到出路。”
薛秀才做足了姿态,这才带着学生们离开。
张秀才气的身体发抖,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如从前那样,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突然,手上的袖子晃了晃。
他低头,就看见沈青云担忧看着自己。
“夫子,你受委屈了吗?”
张秀才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埋藏在心底的事突然想找人诉说。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看县试在即,不能因为他的事影响到他们。
他拍了拍沈青云的肩膀,“无事,你好好复习,其他的不用管。”
“夫子,刚才那人就是被书院解雇的张秀才?”
一个少年开口,他长相稚嫩,却挡不住气质卓然。
他叫宋闻,是薛秀才最看重的学生,每次月考都是头名,也是薛秀才压的宝。
宋闻出自宋家,只不过是庶出,不被重视,为了躲避后宅里那些肮脏事,才搬来墉县这个小地方。
而这次下场,是要走仕途,靠自己的本事让本家那边注意到他。
薛秀才扶了扶胡须,一脸惋惜道:“不错,正是他,他学问其实不错,可惜不走正道,才落得……宋闻,这次县试你一定会拔得头筹,夫子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宋闻年幼的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夫子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天色还暗着,院子里很热闹,今天是县试的第一场,沈青云他们趁着天色要赶去考场。
夫子一一检查了沈青云三人的考篮,确认需要带的东西都带上后才出发。
李勇早就等在院子外,拿着灯笼,照亮了前方的路。
前面的沈老头点了灯。
驴车到了大街上,路人车辆都多了起来,全是前去应试的人。
黑暗中,有无数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家人和友人的宽慰开解声。
望着熙熙的人群,有几十岁的大人,又有几岁的稚嫩孩童。
街口,守着的衙役扯着嗓子大喊。
“闲杂人等不要添乱,一律退出这条街,车马不许通行,让出地方让考生们进来,都不要挤,一个个来,不然要是耽误了时辰吃亏的是考生。"
驴车无法再上前,送考的人也不许再往前,沈老头拉着沈青云,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担忧:“狗蛋,爹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记得跟在你杨学兄身边,不要被人挤了去。”
“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沈老头连连点头,在衙役的催促下,轻轻推了沈青云的后背:“去吧。”
沈青云顺着人群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去,只见沈老头正张望他这边,似乎还在抹眼泪。
他鼻头一酸,不敢再看。
脑子里是这些年沈老头背着他求学的画面,不论刮风下雨,这个老人总是背着他,多少个下学的傍晚,他总会站在村口等着。
沈青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次考试一定要全力以赴,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对他期望深厚的家人们。
进入考场前,需要搜身,防止作弊。
科考棚均座北朝南,最南有东西两道辕门,在考场大院门北面正门,也就是俗称的龙门。
龙门后有块空地,是考子们等候进入的暂待地,有三间大厅,中间为过道两边就是考棚。
沈青云跟随着衙役来到自己的考棚里,幸运的是隔臭号很远(臭号就是茅房旁边的考棚),不用闻着那恶心的味道,就是不知道谁是那个倒霉鬼。
倒霉鬼宋闻不知道自己被念叨了,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入座后,中间过道有衙役来回巡查,禁止交头接耳、移座和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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