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宁下意识转头,而后猛地怔住,遍体生寒。
确实是白银没错。
可那裹着银子的布料,他再熟悉不过。
叶家被查封的那日,他爹病死的那日,穿得就是这套衣裳!
可……可管家不是说,将他爹的尸体好生安置了吗!
“大伯父是走私的罪魁祸首,就算我想要他入土为安,朝廷也不肯啊。”
叶郁慈轻柔却令人胆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叶子宁猛的深吸几口气,战战兢兢问。
“我爹…尸体……尸体在哪?”
叶郁慈薄唇轻启:“乱葬岗。”
上一世我被分尸,最后的“栖息地”。
锦辰桃花眸微眯着,搂紧怀里坏坏的夫郎,防止叶子宁突然冲上来发疯。
叶子宁此时此刻满腔愤怒和慌乱,只要想到他爹的尸体被随意扔在乱葬岗里,很可能连裹尸的草席都没有,就恨不得眼前这个叶家的叛徒!
可另一面,他又浑身颤抖都没有丝毫力气,突然捂着震颤的心脏干呕,不敢去碰那满衣的白银。
锦辰见自家夫郎神色也不太好看,怕他想起前世不好的记忆,捏着脸颊亲了亲。
“拿了银子让他滚就是,阿慈怎么还伤心了。”
“灰六!”锦辰扬声。
“在,小少爷放心。”
灰六捡起地上的旧衣,又抓住毫无反抗之力叶子宁的肩膀,“叶大少爷,赏金讨到,我送您回去。”
“不……”
叶子宁突然剧烈挣扎,满眼通红含恨,转头怒瞪靠在锦辰怀里的叶郁慈,嗓音嘶哑。
“叶郁慈!你忘恩负义!谋杀亲人,杀父弑母!你不得好死!”
“叶郁慈!!你不得好……呃!”
锦辰手中石子弹出,正中叶子宁喉咙,骤然失声。
“真啰嗦。”
锦辰捂了捂叶郁慈的耳朵,低声哄“不听不听,我们阿慈长命百岁。”
叶郁慈笑了一下,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对前世的怨被很好安抚。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10,累计30!】
叶子宁被灰六带走,像牲畜一样被丢进空宅子,即便入了夏,这里依旧荒凉寒冷,仿佛永远和外面的温度隔绝。
灰六把旧衣和银子甩在叶子宁身上,又从怀中拿出一把斧头。
“你要干什么?”
叶子宁声音非常哑,几乎没有实音。
这样的嗓子即便呼喊求救,也没人能够听见。
“我们少夫人说,你曾在他腿上留下过治愈不好的伤疤,今日特此还给你。”
灰六拎着斧头逼近,抓住叶子宁试图反抗的手,狠狠抵在墙上,斧头高高举起,直砸向腿。
“啊!!!”
深夜。
川泽城的夏雨又急又猛,宅子里越发潮湿,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叶子宁右腿从膝盖往下,骨肉分离血肉模糊,连爬到干燥地方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叶子宁以为自已快要死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梦到那么多东西?
梦到锦辰成亲夜身死,叶郁慈被当做丧门星,被叶家和锦家同时放弃。
又梦到段临风专一而深情,叶郁慈不知廉耻示好被拒,化作毒夫算计多端,几乎迫害到整个叶家!
但即便这样,叶郁慈还是死得活该,死得凄惨。
随着梦境逐渐深入,叶子宁意识到了什么,指甲深深揪起地上青苔。
晨光熹微。
叶子宁猛地睁眼,眼瞳迸发出深深恨意。
——
礼王快马加鞭送到段临风手中的密信里,只有皇帝开始疑心,或许会派朝廷侍卫前去川泽城调查。
而钦差大臣和锦余冬是秘密调查,到达川泽城后也没急着回锦府,而是在最普通的酒楼下榻,躲过段临风好几次疑心的搜查。
自从束师爷投入锦府门中,又十分得锦纪德器重,甚至抖出了盛大人试图谋杀锦辰,谋杀锦家人的计划。
锦纪德就再无任何愧疚之心,将所有调令府兵的权力交给锦辰,让他全权协助锦余冬,把心怀谋反之意的人一网打尽。
锦辰亲自带着钦差去了段临风操练士兵的几个地方,秘密搜集好所有证据后,他们的行动也才真正开始。
不多时,钦差到达川泽城的消息才放出去,郡守将此事告知段临风,提醒他钦差大人或许第一程,就会去刘家后院调查。
这日天明,锦余冬就将黄马褂穿进披风里,随着钦差,以及纯看热闹的锦辰夫夫,大摇大摆进入刘府。
段临风和盛大人严阵以待,做好了所有准备,务必让钦差挑不出任何错来。
“许大人,原来是您啊,真是有失远迎。”
段临风态度熟络尊敬,心里却已经沉了几分。
京城朝廷里那谁人不知,这位许大人是出了名的老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