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夜色极寒。

许弋偷偷摸摸从办公室门口探进头，黑暗中听见水波晃动。

他刚准备打开手电，忽见灯源打开，惊得连忙往后看去。

没有人！那是谁开的灯。

“人，别磨蹭。”饲养舱内准备实施逃离计划的人鱼催促。

“人鱼大佬，你真的打算今晚就开始啊，我们不用部署一下什么的吗？”

许弋凑过去问，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基地捕猎队和巡逻队都好厉害的！而且还有好多武器呢。”

“胆小人。”锦辰披散的银发吹了一缕在胸前，被指尖勾着玩，“怕，你就别走。”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许弋汗颜，总感觉人鱼大佬的爱好就是怼人。

“那我需要做……”许弋的话还没有问完，忽然听见走廊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他惊讶看向锦辰，“你还有别的人类盟友？”

锦辰也惊讶，“不是，你的人？”

一人一鱼在短暂的几秒沉默后。

锦辰戳戳桌子底下，“躲进去。”

怎么又要钻桌子啊！

许弋内心哀嚎，动作是一点不含糊往办公桌底下钻。

房间里重归于黑暗，锦辰沉在水里静悄悄观察。

忽然门开，走进的脚步声……

有点熟悉。

老婆！

锦辰唰一下又钻了出来，在灯源被打开的刹那和林隽对上视线。

“隽！”锦辰游出来，尖棱棱的耳鳍在银发间伸出，透出淡淡的薄红。

正好，还不用浪费时间去找人。

林隽脚步顿止，疑惑望向又亲昵起来的人鱼，仿佛白天的脾气并不存在。

“你……不生气吗。”林隽问，略显喑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脆弱。

锦辰想了想，“生气。”

“隽，不做手术，放我走。”

同样的话题，林隽却再也不能说出让锦辰为了他留下这种话。

他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锦辰留下来会遭受什么。

林隽伸手，指腹蹭着锦辰红润的唇，艰涩道：“白天有人在盯着，我不想凶你。”

“嗯，”锦辰点头，拉过林隽的手腕亲了亲，“我知道。”

“我会放你走，但不能是现在，”林隽指尖被亲得颤了颤，任锦辰拉着，又道：“等我安排好，寻找可以把你送走的时机，好不好？”

“不好。”

锦辰拒绝，严肃道：“就今晚，隽，一起走，”

林隽：“……你说什么？”

他甚至有过刹那的错愕，怀疑是不是白天把人鱼气到有点胡言乱语。

“我说，就今晚。”锦辰很有耐心重复，又亲亲林隽的唇侧，“隽，不能拒绝。”

噗通！

“谁！”

林隽没来得及思考锦辰说的话，听到动静后下意识拔枪，将锦辰护在身后。

他冷眼侧目，警觉去看桌子底下。

几秒后，许弋手忙脚乱爬出来，有些尴尬笑了笑，“林博士晚上好啊。”

然后火速向锦辰投去救救我救救我的目光。

锦辰扯了扯林隽的袖口，“隽，别开枪。”

林隽反应过来，眼神更加狐疑，质问却只针对许弋，“你和锦辰是什么关系？”

许弋：“……啊？我和人鱼大佬是……盟友？”

这应该也算是“关系”吧，虽然人鱼大佬也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人鱼大佬就是这么霸道！

林隽微蹙眉，想起前几次的巧合，有些恍然。

心底难免有点不舒服，可林隽不想去深究。

锦辰离开之后，他们大概率再也不会相见。

正思忖着，林隽忽然被锦辰从身后抱住，“隽，不吃醋。”

“我没有。”林隽转过身，按住锦辰的肩膀，“不许有其他动作，否则我还是会教训你。”

“不信。”锦辰直言。

林隽：“……”

他抽出刚杀过红人鱼的匕首，抵在锦辰脖颈间，“你想逃走，是不是还想带上基地所有海洋生物？”

锦辰被迫仰起头，眼尾有些湿润，“疼……”

林隽几乎是瞬间就想放过他，当下狠了狠心，伴随着许弋的惊呼声，又将匕首用力抵住颈间肌肤。

“回答我，是不是。”

“不是，”锦辰轻声说，眼神却透着倔强，“森林动物，也要救。”

“你敢！”“我敢。”

办公室里骤然沉默下来。

林隽眸光微动，凝着锦辰前所未有认真起来的眼神，既舍不得下重手，也不能真的答应锦辰让他放手去做。

这个时候，林隽突然意识到他和锦辰之间，有一条种族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许弋胆战心惊站在旁边，愣是谁都不敢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