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遂生找了本诗歌集读,心底却还记着没有送出去的银行卡,于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锦辰。
热咖啡的香气在两人中间萦绕,掌心浸染杯壁透出的暖意,祝遂生心不在焉看着诗,突然在几行字之间游移,抬眸紧盯着锦辰。
锦辰的目光从书上挪开,成功被灼灼目光吸引。
祝遂生小声:“有比疾病更坏的病,有不痛之痛,都不在灵魂中,可是它比别的痛苦都要苦。”
“你猜是什么?”
锦辰默了两秒,当然并不觉得祝遂生是在和他对诗,于是等祝遂生继续说完。
祝遂生:“是虚无,所以……”
他把银行卡夹在那一页,整本书塞给锦辰,“你需要钱。”
锦辰:“……”
“我想佩索阿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怎样,我看到的就是这意思。”并没有什么诗歌鉴赏能力的小少爷理直气壮。
祝遂生有些着急,炸毛道:“你就当做我想和你做朋友行不行,你要是不收,以后再被人欺负我就不帮你了。”
才不要每天看见周桉就想起锦辰资料里的困顿,弄得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祝遂生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么再而三地拒绝过,当下说不清是不满多还是莫名的委屈更多,可刹那间又被慢慢靠近的那只手吸引注意力,直到落在自已的头上。
锦辰摸了摸他的头,轻轻抚摸头发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在哄人,“那我收下,你会开心点吗。”
祝遂生点头,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锦辰把书里夹着的银行卡拿出来,放在祝遂生发顶的手也收回。
“谢谢。”
祝遂生听到这句道谢,又默默抿唇不语,如果锦辰知道真实原因,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而且,如果锦辰真的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能心平气和坐下聊天。
“那你以后不要去兼职了。”祝遂生闷闷说:“多累啊。”
锦辰觉得祝遂生对他的工作可能有什么误解。
他眸间划过笑意,并没有解释,只是应答:“好。”
锦辰把那本诗集重新翻开,推回到就祝遂生那边,像是无意间翻开的一页。
但祝遂生再看时,上面是空行的三句。
我日夜都想起你。
这微妙而复杂,
或许一点都没有道理。
祝遂生心念微动,再去看锦辰时他已经重新看起了资料书。
微妙的巧合像是一片雪花落地,柔软到没有声音。
祝遂生捧着杯子喝完最后一口热咖啡,终于重新弯起唇角。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7,累计17!】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傍晚。
冬天的傍晚会更静谧暗沉,天空染成丝绒般的灰蓝色。
图书馆外的街道网红餐厅逐渐亮灯,暖黄色灯光视觉上削弱了寒意。
但身体感受上,祝遂生只觉得比下午的时候更冷了。
“祝遂生。”
祝遂生扬起语调嗯了声,转头看向身边的锦辰,眼角弯出笑弧:“你还是第一次喊我名字。”
锦辰取下围巾,在祝遂生稍显惊讶,但并没有拒绝的眼神里上前半步,给他系上。
“……干嘛,你自已不冷吗。”祝遂生抬眸看他,脸颊已经开始有点发热,围巾上的暖意还没有散去,接触颈间肌肤后泛起细密的轻微涟漪。
“我不会被冻感冒。”锦辰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糖,“给你。”
祝遂生望着他的手心,忽而眉眼盈盈问:“不会又是薄荷糖吧,冬天吃着怪冷的。”
“不是。”
锦辰平缓的嗓音里也蕴含了几分笑意,“榛果糖。”
祝遂生拿走那几颗糖,“好吧,下次我也请你吃糖。”
他们离开的方向并不相同,锦辰要回宿舍,而祝遂生会回祝家,重复看见周桉不遗余力和爸妈拉近关系的行径。
——
事实也确实如此。
祝遂生刚回家就听见管家说,不少亲戚都来了,想赶在宴会前见一见这位失散多年的大少爷。
令人厌烦,祝遂生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周桉这么讨厌的人。
而今天某些亲戚的到来,简直是各种讨厌的人大杂烩。
祝遂生僵硬着脸走进前厅,开门就是沸反盈天的喧闹,各种熟悉的不熟的亲人对周桉大肆夸赞。
他听见有人说周桉和爹地长得像,唇角抽了抽,佩服他们说鬼话的能力。
周桉今天坐在了独属于祝遂生的单人沙发上,也在祝遂生回来时故意没有理人,只是笑着和亲戚喝酒,这个舅舅那个叔叔喊得欢快。
“生生,来。”施浅发现这件事,拍了拍身侧的沙发让祝遂生坐到身边,略带歉意哄他:“今天人太多了,妈咪才没有拦着,明天就给你换个新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