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恒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想死,更加不想被贺郁川杀死。
但任凭他怎么求饶,甚至都跪下来磕头,贺郁川完全不为所动,眼神始终冷淡。
“带出去。”
安保们立刻行动,其中一个人捂着顾元恒的嘴巴,强行让他闭嘴,被两个人拖走。
房间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甚至在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后,安静得有些死寂。
满地凌乱破碎,一场荒诞后的残局。
刚才顾元恒的指责和质问还萦绕在耳畔,辛辣又刻薄地撕裂他的特意伪装,露出血淋淋的情绪。
贺郁川深深叹了口气,选了个还算是完好的椅子坐下,长腿随意屈着,淡漠眉眼终于泄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
顾元恒被丢进下着暴雨的露天草坪里,沾满血迹的衣服很快被厚重的雨幕刷洗干净,连同已经泛着死白的肩膀伤口。
被皮鞋尖踩过之后,顾元恒能够清晰感受到子弹又被弄进去了几分,连同伤口边的皮肉都被卷了边,瑟缩又可怜地颤抖着。
他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不让暴雨淋到伤口,浑身冰凉到不由自主地颤抖。
很快,随着雨势渐渐加大,顾元恒渐渐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转而被另一种麻木又刻骨的痛取代。
他知道应该是开始发炎,如果子弹再不被取出,那手臂就完全废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元恒尝试着爬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来,没有受伤的手臂往前借力,手指深深抠进了泥土当中,脸上也已经肮脏至极。
可还没有爬行多久,体力就先一步告罄。
顾元恒狠狠摔在了地上,仰面朝天,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由暴雨拍打着脸,眼睛都睁不开。
肩膀的伤口处更是已经开始发烫。
他寄希望于有佣人会路过,哪怕有一个心善的也好,但充血的双眼盯着花园外的走廊许久,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内心的怨恨和愤怒,已经全数被对死亡的恐惧所替代。
顾元恒终究是后悔了。
他不应该操之过急,被锦辰的举动蒙蔽了双眼,现在怎么看都不是适合动手的好时候。
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思绪渐渐模糊,顾元恒颤抖着手摸上肩膀,竟然从那里汲取到一丝暖意,刚才抠过泥土的手直直将还没有愈合的枪伤抠烂,从血肉中获得温暖。
渐渐地,他竟然真的感觉自己像是身处火炉之中,全身都开始泛着暖意。
顾元恒在这样舒适的感觉中晕了过去。
他的惨状全数落到一个人眼里。
锦辰无趣拉上窗帘,估摸着顾元恒应该是已经断气了,不由觉得有些无聊。
还以为多厉害呢,中了一枪就没命了。
不过想到哥哥以后就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他又开心勾起唇角,睡衣也不换,穿好拖鞋就打算出门找人。
只是刚走到起居室,门把手就被转动,正好和走进来的贺郁川撞上视线。
只这一眼,就让锦辰察觉到什么。
哥哥似乎不太对劲呢。
感觉……格外亢奋?
锦辰微微挑眉,从原剧情里找到相应的记忆。
贺郁川作为贺家继承人长大,学会使用枪支是必须的,自身实力强劲才能管理好偌大又神秘的贺氏集团。
但是他有个特点,使用枪支杀人或者伤了人之后,见血就会变得亢奋,通常都需要一次极长的睡眠休息来缓解。
心理医生这个特点归结于,因为先天性情感缺陷,导致积压的身体反应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
贺郁川原本是想要直接回房间休息的,但到底放心不下还处于身体不适阶段的锦辰,所以打算过来看看。
“怎么下床了?”
贺郁川有些疑惑,眼神在锦辰身上扫了一遍,“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了,哥哥。”
锦辰乖巧回答,假装没有发现哥哥的不对劲,上前两步将人搂腰抱在怀里。
“我刚看见顾哥……顾元恒被丢在了草坪里,怕哥哥会伤心。”
“不会伤心,他不值得。”
贺郁川当然不会为这些小事伤心,真正值得他伤心的是……
他抬眸看了眼似乎很关心自己的弟弟,刚刚才被自己压下去的心思又浮上水面。
有那么一瞬间,贺郁川甚至想抛去所有道德伦理,答应和锦辰在一起,正如锦辰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却没有血缘关系的牵制,合该是天生一对。
可是他也清醒知道,自己正处于见了血的兴奋状态之中,他不想让自己恢复冷静再后悔。
这样的挣扎被锦辰尽收眼底。
他把人放开,笨拙学着以前贺郁川安慰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