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
在皇上召见他之前。
他府上的下人来找他,告诉他,他大儿子的差事定了,六品给事中。
他小女儿婚事也定了,是温家旁枝一少年,在户部任职。虽是旁枝,却与嫡支关系颇近,前途不说远大,但也是一般人达不到的高度。
还有他的小孙孙,明远书院有一个名额,他的小孙孙随时可以入读。
明远书院在京郊,名声不算大,但学风极好。院长及讲学都是致仕的官员,学的不仅仅是学问,还有人情世故,以及……人脉!
明远书院非达官权贵不可入,非品学兼优不收。
这样的书院,在以前他们家想都不敢想,可现在……
名额就在他面前,只要他轻轻点头,他的孙儿就能进入,无数人梦却不敢想的书院。
还有大儿子、小女儿……只要他点头,他们的人生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晋为官身。
院正脚步不停,可呼吸却渐渐加重。
筹码太高,他真的无法不心动!
可他也怕……
院正,悄悄地看了九皇叔,不等看仔细,就连忙收回目光,生怕被九皇叔发现。
轮椅上,九皇叔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黑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
世家的手,伸得可够长的。
院正走到温侍郎面前,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点这个头,可一摸到温侍郎的脉搏,院正就知道了,他不需要选择了。
诊完脉搏,院正又仔细,查看了温侍郎身上的伤,并且谨慎地将衣服剪开了。
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甚至背面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可以说比仵作还要仔细了。
查完伤,院正这才起身,向皇上禀报:“温侍郎身上共有一百二十八处伤,其中腹有十处伤,有一处重伤,其余九处是轻伤。”
“另手臂、腿部、胸部皆有刀伤。下手之人很巧妙的,避开了要害。除了腹部那一处重伤外,其余的伤处都是轻伤。”
由此可见,下手之人,落刀多么精湛,对人体又有多么了解。
动手之人明显是在炫技,刀刀快狠准,没有一丝犹豫。腹部那一处重伤,坏了动手之人完美的刀法。
是以,他怀疑,那唯一一处重伤,是二次伤害造成的。也就是有人,故意弄伤温侍郎,嫁祸萧王妃。
但他只是太医,不是仵作,也不是刑部的小吏。这些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做一个太医,应该做的事就行了。
说完伤势,院正又说出,自己的诊断方案:“温侍郎失血过多,脉搏微弱,可用人参吊命,保住元气。身上的伤,应尽快清理、包扎,以免伤口腐烂,引发高热。”
至于百年人参。
大可不必。
不过,世家的人嘛,命精贵,要用百年人参,也是正常。
院正说完,得到皇上的暗示,就退到一旁去了。
九皇叔斜了院正一眼,目光在院正身上,停留了数息。
院正本能地抬头,就看到九皇叔幽深静谧,仿佛看透一切的双眸。
院正心中大震,面上有一丝慌乱,而后连忙低下头,生怕旁人会发现。
九皇叔只看了一眼,就收了目光。
看在院正良知还在,并没有夸大其词的份上,他给了院正一个警告,同时亦是提醒。
身处这个位置,收了好处,哪怕处事公正,没有偏向谁,也不行!
院正靠得上皇上,他要敢收世家的好处,他的未来、他子孙后代的未来,就到头了。
世家重诺,许诺给他的好处,肯定会给到他手上,但是!
他能保得住吗?
没有院正这个身份,没有皇上的看重,他拿到再多的好处也无用。
一个是眼前,一个是长远。
端看院正怎么想了。
九皇叔并无干涉院正的意思,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陛下,两位太医都诊断过了,温侍郎被萧王妃,刀了一百二十八刀,可见萧王妃是故意,虐伤温侍郎。刀刀都是轻伤,让律法无法重惩她,可见她有恃无恐。”
刑部尚书难掩怒火,气怒交加地道:“温侍郎腹部那一处重伤,掩在一百多刀之中,刀口与旁的无二。要不是时间拖得久,恐怕就是经验最老道的仵作,也发现不了异常。”
“萧王妃重伤温侍郎后,曾让王府从官宋宴,去太医院请人,让他们立刻前往刑部,为温侍郎治伤。可见,萧王妃是早有预谋!”
刑部尚书说完,重重叩首,掷地有声地道:“萧王妃伤害朝廷命官,凭借小聪明玩弄律法,实属恶劣,还请陛下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请陛下从重处罚,还我儿一个公道。”温家主也适时跪下请求。
王家二房公子,崔家家主亦跟着附和。
谢三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可最终是什么都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