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把张彩荷带到洗澡间,取下花洒,给她教了下使用方法,指了下洗衣粉和鞋刷子的位置,就出去了。
张彩荷弯着腰,使劲搓着脚,感慨: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他们吃口水都艰难,可人家洗个脚都能用这么多水。
反正这水又不要钱,她索性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取下架子上的香皂,在自己的腿上来来回回涂了几十遍,把两条几十年没见过水的腿也一并洗了一遍。
她看着花洒,心想:要是能洗个澡可就太舒服了。
只是人家大娘也没说,她不好自作主张,免得招人家厌烦。
她开始蹲着洗鞋子和袜子。
同样,她在鞋帮上放了两大把洗衣粉,只把自己的鞋子洗得跟新的一样才作罢。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忙完了,来到客厅。
那大娘正在看电视,看到她出来,便微笑道:“洗完了吗?吹风机就在卫生间门口的柜子里,你过会去吹一下,干得快。先过来休息会吧。”
张彩荷走过去,坐在那大娘的身边。
大娘把茶几上的坚果盒子朝她那边推了推,说:“你吃吧。”
张彩荷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忍住没吃,说:“大姐,你吃吧,我不饿。”
“这又不是饭,就是打发时间的。”大娘说着,就抓起一把花生,放在张彩荷的手里。
两个人坐了一会,大娘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咱们县城本地人,你家在哪里啊?”
“我是关峡谷的。”
关峡谷?
大娘感觉这个名字比较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你刚才说你是来县城找女儿女婿的是吧?”
张彩荷叹了口气,说:“唉,是啊,一提到这个我心里就堵得慌,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啥孽,生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也别说气话,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这女儿女婿真不是东西,从结婚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找我要钱,前些天,女婿又从我这儿拿走了200块钱,说好就周转一下,三五天就还我了,但转眼都一个多月了,根本没见钱的影子。
我还有个小儿子,马上要读初一了,初中你也知道,学费比小学贵多了,我实在没办法,就上来找他们,他们呢,一直赖着不给,我也没想着多要,我就想要50块,把我儿子的学费准备好,结果就被他们赶出来了。”
说着,张彩荷使劲抽了下鼻子,努力挤出了点眼泪。
大娘皱起眉头,说:“这也太不像话了吧,都结婚了,不帮衬娘家也就算了,怎么还从娘家拿钱呢?早知这样,你当初就应该多要点彩礼。”
张彩荷抹了抹眼睛,说:“我想的是,总归是自己生的,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
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当妈的当回事,当初,她死活要嫁这男人,彩礼都不让我要,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啊。
大姐,我也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说这些心里话,给其他人,我说不出口啊。”
“唉,你也别难过了,都是当妈的,我能理解你。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好好培养着,让他好好读书,以后就指望儿子吧。”
张彩荷点点头,又装模作样地撩起衣襟抹了抹眼睛。
“大姐,还是你命好,你的孩子对你挺好的吧?”说着,张彩荷环顾了下房子,“这房子,也是孩子买给你的吧?”
“怎么说呢?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儿一女,说娃娃不好吧,他们给我换了大房子,也经常给钱,甚至一直要给我找个住家保姆。
说好吧,他们两个都在外省安了家,一年也回来不了几趟,我老伴走得早,大多数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彩荷本来想解释自己有两个女儿,想了下又觉得没啥必要,毕竟她和这大娘也不熟。
听到这大娘这样说,张彩荷心里平衡了点。
有钱人也是有烦恼的。
她还好,至少她的小儿子天天在她身边,她的蕾蕾,也离她不远。
“所以你问娃娃对我咋样,我还真不知道。”大娘摇了摇头,站起来,“你还没吃饭吧,你先看电视,我去给咱们做个饭。”
张彩荷赶紧站起来,说:“大姐,那怎么行,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怎么还能吃饭呢。你教下我怎么用吹风机,我吹下鞋子,准备回去了。”
“哎呀,这有什么,一顿饭而已,我倒是希望家里经常有人呢。”
张彩荷一动,突然说:“大姐,你想不想吃洋芋摊饼?”
大娘笑着说:“洋芋摊饼,想吃呀,那都是很多年前才吃过的东西了,菜市场那边有卖,但都不正宗。我自己倒是想做,但右边这胳膊抬不起来,磨了不粉。”
做其他吃食,张彩荷可能还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洋芋摊饼,那可是她的拿手好饭。
不是她吹,她敢说,她闭着眼睛去做,都能做得比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