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字里行间没任何不妥之处,却隐隐透着几分责怪乾阳先斩后奏的意思。
众人听明白了,叶夕洲也清楚,却并未觉得有所抱歉,只敷衍的笑了笑,“多谢女皇款待。”
说罢,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着痕迹朝身后的那名老臣递了个眼色。
老臣心领神会,立马起身,礼貌的开口,“陛下,臣是乾阳的礼部尚书杜长乐。”
“此番不远千里赶来,是奉皇上之命,就太子与郡主和亲之事与女皇商议,还请女皇能容许臣开门见山。”
虽早已料到乾阳会趁机提出和亲之事,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急迫。
原本还神色轻松的众人,立马静默无言声。
盛念念和夜无渊默契的对视一眼,神色波澜不惊。
叶夕洲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脸上端着成竹在胸的笑意,自顾自的喝酒,看起来胜券在握。
女皇神色也略有不悦,冷眸睨了杜长乐一眼,“杜尚书请说。”
杜长乐见状,也就不再兜圈子,直言不讳道,“既然如此,臣也就直说了。”
“太子殿下此次来,是为了同雪幻郡主和亲,如今迎亲队伍已经抵达孟陬,按照之前约定,女皇也应该给我们乾阳确定的回复。”
乾阳都已经开口了,孟陬众臣自然也紧随其后,开始各抒己见。
“要什么回复,你们上来就要我们的储君远嫁和亲,就连主子都偷偷摸摸的来,如此不顾礼法,委屈我们的郡主,我们不愿!”
“就是……我们不愿!”
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杜长乐不慌不忙道,“列位大臣,太子隐秘前来,只是为了瞒过居心不良之人的牵制,并非礼数不全!”
“况且,孟陬和乾阳的婚约,本就有白纸黑字为证,此乃两国早年间立下的约定,只不过由于之前孟陬并未有正统的公主,所以迟迟没有履行。”
“如今雪幻郡主已经回朝,两国自然也应该遵守前人的承诺,早些将大婚办了……”
一句契书,压得孟陬众臣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沈芊芊默默的喝茶,静观其变。
盛念念则不由得拧紧了眉,夜无渊深邃的瞳眸里森冷无比,忽地看向叶玄,不动声色朝他勾了勾手指。
勾勾手指闹动静,挥挥大手要搞事,若他摔杯就拔剑冲……
叶玄回想着皇上刚刚找到他的时候,向他交代过的那些话,立马带头咳嗽了两声,“咳……咳。”
有了他带头,那些跟过来的大楚众人心领神会,全都跟重病似的剧烈咳嗽起来。
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杜长乐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被打断,气的吹胡子瞪眼。
叶夕洲更是脸色一黑,很是不满地瞪着叶玄,“怎么,大楚的各位是染上咳疾了不成?!”
叶玄边咳边无辜地耸耸肩,“在下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对不住了,各位继续,继续。”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户楚无非是换了个方式表达他们的不满。
毕竟夜无渊还没死,叶夕洲就开始惦记他的的皇后,多多少少有点示威的意思。
盛念念见状,忍不住碰了碰夜无渊肩膀,低声问道,“这是你安排的?”
夜无渊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瞧着她,“你猜?!”
这哪里还用猜。
这么损的事情,也就他干的出来。
她挑了挑眉,“除了这个,可还有什么招?”
男人俯身凑近,调笑着开口,“你叫一声朕夫君,为夫就告诉你!”
“不说拉倒!”
盛念念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虽语气不怎么温柔,眼里却始终含着浅浅笑意。
她知道只要是夜无渊想,就一定有其他更为血腥暴力的方式,去解决叶夕洲这个难题。
但他却选择了看起来最为温和的一种。
想来也是顾及她,免得被姨母和哥哥们讨厌,能想到,做到这样足够了。
他……真的改变了不少!
这样一个小插曲虽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可到底也是让乾阳众人有些不爽。
女皇和三位皇子看了夜无渊一眼。
虽然面上并未表露,但心里对他安排,颇有几分欣赏和赞同。
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之间的过节大可以稍后再说,现在合力把更讨人厌的叶夕洲赶走才是要紧。
思及此,沈玄幽首当其冲从位置上起身,那身红色衣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杜尚书口中所谓的契约书,不过是当初乾阳逼迫孟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且不说立约的两位先皇都已仙逝,陈年往事实在没有再提的必要,雪幻郡主更是我孟陬的储君,未来的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下嫁到乾阳。”
“所以和亲之事,绝无可能!”
他的眼神和语气虽然轻飘,但却带了几分骇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