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祠堂厚重的大门被推开,顾时远认祖归宗的仪式正式拉开序幕。
老管家身着正装,站在一旁唱礼引导。
“开祠堂!”
“鸣炮!”
“上香!”
“祭祖!”
“礼成!”
随着一个个礼节有条不紊地进行,祭祖仪式很快完成。
接下来就是顾时远的名字正式上族谱。
他在战家先祖的灵位前恭恭敬敬磕了头,双手将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和名字供奉在桌案上。
旁边一位战家旁支的族老手执毛笔,端端正正地将“战时远”这个名字写在族谱上,原本占据了那个位置的“战钧远”三个字,也被彻底抹去。
战老爷子看着泛黄的族谱上,上下三代人完完整整的名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遗憾。
“战钧远这个名字,可惜了。”
这是他当年专门请人为儿子择定的名字,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可惜被那个冒牌货用了几十年,再让他的亲儿子用,已经不合适。
顾时远却没什么想法,他觉得“战时远”这个名字也很好。
毕竟他已经五十多岁,回归本来姓氏,只是为了给战老爷子一个交代。
他在国内,是“战时远”,在国外,还是要用“顾时远”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不然国外的那些产业都要更名,将会非常麻烦。
而且,雨欣一直叫他“时远”,他已经习惯了,也不想听白雨欣亲昵地呼唤另一个名字。
顾时远安慰战老爷子:“战时远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
战老爷子点点头,亲手合上了族谱。
战乱之时,远离不再。
的确是个好名字。
上完族谱之后,顾时远又特意给战老夫人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战老爷子让老管家拿去医院的全家福上面,战老夫人的音容笑貌的确勾起了顾时远很多陈年的回忆。
当时他无意中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之后,每一次见到战老夫人,都是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
既有孺慕,又有忐忑。
在和战钧远做朋友的那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跟战家人相处。
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自己的亲生母亲,又生怕自己的出现打破她现有的生活,给她带来痛苦。
那场大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战老夫人,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世多年。
顾时远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心酸,把三炷香插进香炉的时候,忍不住落了泪。
战老爷子本来还没有那么伤怀,但看到亲生儿子在亡妻灵前落泪,他也忍不住心里唏嘘,老泪纵横。
当年夫妻二人也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可一起走过大半辈子,也算是相敬如宾,有着相濡以沫的夫妻恩情。
亲生儿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是他对不住亡妻。
顾时远没想到自己落泪,竟然惹得战老爷子这么伤心。
他连忙擦了擦眼泪,上前安慰战老爷子。
谁知道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战老爷子更是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悲痛自责齐齐涌上心头。
“要是当年我没有疏忽大意,把你弄丢,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要过得好很多……”
战墨辰原本站在后面递香,忽然间看到顾时远和战老爷子都眼泪横流,想上前劝说,但一眼看见自己母亲季妍容的牌位,也悲从中来,狭长的眼眶瞬间就泛了红。
但祠堂外还有满堂宾客在,战墨辰强行压下喉间哽咽,上前劝说:“爷爷,父亲今天回家,是喜事,您不要伤心……”
“不伤心,我不伤心……”
战老爷子嘴上答应着,却依旧是伤心不能自持,热泪滚滚。
随后,他一手拉过顾时远,一手拉过战墨辰,再次在桌案前的三个蒲团上跪下,流着泪向先祖和神明祝祷。
“神明先祖在上,战家第七代家主战锦泰稽首再拜,当年种种失误,错都在我,先祖如何怪罪,我都愿意一身承担,只求先祖庇佑后代子孙,平安康健,永世无虞……”新
战老爷子这辈子,总是强势对人,面对种种风雨坎坷,从不变色。
他向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此刻却也像是那些笃信神佛的老人一样,对着神明袒露脆弱,虔诚祈求,只为子孙安康。
“父亲!”
“爷爷!”
顾时远和战墨辰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香火缭绕的祠堂里,祖孙三代抱作一团,痛哭失声。
有喜悦,有遗憾,也有释怀。
这长达五十多年的颠沛流离,终于结束了。
战家三代人阴差阳错的命运,也终于回到原点。
祠堂外的宾客看着这一幕,感慨之余,无不为之动容。
也有人看着顾时远,想起当年的战钧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