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还瘦了,这些年,过的不好吗?”
言叔沾着热汗的手摩挲着沈止罹凸起的腕骨,眼中湿热,近乎哽咽的问着。
沈止罹鼻头一酸,几乎克制不住情绪,他眨眨眼,压下喉头哽咽,故作轻松的道:“没有,我过得很好。”
话语顿了顿,沈止罹平息了一瞬情绪,又问道:“你呢,过的好吗?”
言叔连连点头:“好,好,我过得好,吃喝不愁,还有地方住。”
沈止罹几乎克制不住哽咽,看着记忆中高大无比的身影,如今腰身弯折,满身病痛,如何算好?
滕云越看着水中的沈止罹缓缓下降,心头一跳,在幻境中沉溺越深,便会被水鬼拖着往湖底沉去,水鬼会吸食他的灵力,幻境会越来越逼真,到了最后,生机断绝,成为水鬼的养料。
可滕云越此时无可奈何,杀了水鬼,沈止罹一样出不来,幻境最为难缠的便是这点,只要进去了,除非是自己破开幻境,不然谁也拉不出来。
沈止罹挨着言叔坐着,捏着巾帕为言叔拭汗,口中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很照顾我,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若有机会,我带他见见你。”
“不苦,没有受很重的伤,他挂念着我呢,这次进秘境,就是他…”
沈止罹骤然顿了话音,脑中刺痛,浑浊的思绪好似清明一瞬,他恍惚想起了些什么,旁边的言叔面色一变,伸手握住沈止罹手腕,挑开话题:“那就好,那就好,如今日子好了,我们可以在一块儿,就在这过下去。”
沈止罹被言叔的话提起了兴趣,他甩开那一缕思绪,顺着言叔的话说下去:“现在我很厉害,再没有人欺负你了,我也攒了不少钱,还开了铺子,你跟我养老就行。”
言叔乐呵呵点头,被苦难浸泡的皱纹横生的脸上露了笑,忙不迭说道:“跟着小止儿我就满足了,小止儿是有大出息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沈止罹求而不得的,他不可避免的沉溺进去,他所挂念的都在身边,这幻境编织了他最为渴望的东西。
沈止罹一寸寸沉下去,滕云越束手无策,只盼着沈止罹尽快打破幻境。
识海激荡,翻涌着的神识想要打破迷惑心神的雾气,一小半凝成细小水滴的神识开始震颤,像是要突破那一层薄薄的水膜。
沈止罹额角刺痛,捂着额角脸色惨白,说不出话,身旁的言叔还在说着话,句句皆是沈止罹最期待的场景。
沉香的香气在鼻端萦绕,沈止罹微微睁眼,看向手腕上的手串,思绪顺着手串回想,这手串从何而来?为何自己没有一点印象?
识海中的细小水滴震颤的越来越厉害,你融合我,我融合你,渐渐形成一个大大的水泡,水膜触手可破,却坚韧无比,任由内部的神识激烈冲撞,依旧纹丝不动。
沈止罹和自己较了劲,盯着脑中撕裂的痛楚,非要想起这手串从何而来。
四周景象开始扭曲,言叔那无比熟悉的嗓音变得失真,传进沈止罹耳中,耳中尖锐的耳鸣声不断,像惨叫,又像尖啸。
沈止罹双手捧着脑袋,蜷缩着蹲下,眼睛紧紧闭着,四周时而破碎,时而复原的景象入不了眼,他全副心神都在回想手串的来历。
水膜摇摇欲坠,似乎是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待良机。
啊,他想起来了,这手串并不是他的东西,是许叔给的,为什么会给我呢?
想起一点后,越来越多的疑惑浮起,沈止罹头痛欲裂,死死咬着牙,回想着自己的记忆。
幻境外的水鬼似乎感觉到幻境的不稳,疯狂修补着幻境,试图将沈止罹在拉入幻境中,滕云越在一旁紧紧盯着。
水鬼刚开始还慑于滕云越,但如今它看明白了,幻境中的那人是他的死穴,只要人还在自己幻境里,滕云越便不会对它出手。
水鬼不断修补着幻境,幻境中,身形瘦弱的言叔不断以美好的幻想诱惑着沈止罹,想蛊惑他不再去想其他的。
耳边嗡嗡作响,“言叔”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耳,挑逗着沈止罹纤细的神经。
识海中融合为一个大水滴的神识奋力激荡,想破开这层水膜。
手串作为穷秀才的传家宝,不会轻易给他,除非是自己出了事,许叔不放心,出了什么事呢?会让一个凡人甘愿将手串给他?
言叔熟悉的嗓音仿佛变为聒噪的鸟雀,在耳边叽叽喳喳,吵得沈止罹青筋暴起,他的言叔从来不会这么多话,他总是沉默寡言的,怯弱又卑微,即使是面对他,也从不曾多话。
言叔何时变得这般聒噪了?
不对!全都不对!
沈止罹紧攥着的手揪下一缕头发,头皮的刺痛让他扯回一丝清明,言叔何时见过自己十九岁的模样?
他幼时便离开了,被虚灵看管着,鲜少下山,十几年未见,言叔为何会一眼便认出自己?
是啊,言叔早死了,在自己离开后,便被褚如刃杀了。
沈止罹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