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一个凡人的性命。
些微的违和感在装满病弱止罹的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滕云越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捏着巾帕擦拭沈止罹唇边血迹,手边给樊清尘传音,唤他过来看看。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转向了不同的方向,他那天并未离去,而是留在木生堂照看止罹,止罹喝了几副药,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并没有受多大的苦楚,自己也突然多了不少时间可以陪着止罹,如此平静美好的时光,滕云越没有丝毫抵抗的沉溺进去。
微风拂过天井中的冬桂树,树叶摩挲声入耳。
滕云越含笑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沈止罹,他垂着头细细雕琢着木料,唇角挂着笑,木刻稍稍有些雏形的时候,沈止罹便会献宝似的举起来给他看。
淡淡的违和感出现一瞬,便被沈止罹唇边挂着的笑冲淡,滕云越将桌案上的枇杷扒去皮,小心递到沈止罹唇边。
身侧的沈止罹水红唇瓣上沾上一抹水光,酸甜的枇杷香气蔓延开来,沈止罹眼尾上翘,眼波流转间,将唇边汁水丰沛的枇杷咬在唇间,浓郁果汁顺着指尖下落。
身侧的人发现顺着滕云越指尖滑下的果汁,将口中果肉吞下,猫似的伸出舌尖,将蜿蜒在滕云越指尖的果汁卷进口中,嫩红的舌尖一晃而过,旖旎情态勾的人心跳得欢快。
滕云越神情一滞,指尖上的温软触感一晃而过,捏着枇杷的手都僵直了,这副情态,分明勾人至极,不亚于在滕云越烈火灼灼的心头添了一把柴,可滕云越面上并无情动,眼眸深处划过疑惑之色。
舌尖舔净果汁,将滕云越捏在指尖的枇杷整个吞下,圆润果核将颊边撑出一个鼓包。
那人抬眼,朝还在呆滞中的滕云越眨眨眼,将滕云越的手抚平,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覆着薄茧的掌心,微微垂头,将口中含的温热的果核咬在齿间,轻轻放在他掌心,柔软唇瓣轻轻擦过敏感掌心。
掌心一阵一阵的麻痒在心湖泛起涟漪,滕云越的心却直直往下沉,他看着身侧的人那熟悉的脸,却怎么都无法和心中的止罹联系在一起。
滕云越目光呆滞,看着面前的人,恍惚间有种妖物披了人皮的悚然之感。
身侧的人未发觉滕云越的异常,埋着头猫一般地将滕云越手上沾着的酸甜果汁舔净,抬头间眼角薄红,春意泛滥。
滕云越骤然回神,猛地将“沈止罹”握着的手抽开,“沈止罹”被他突然的动作惊的一怔,他很快回神,伸出舌尖将唇边果汁卷进口中,嫩红的舌和瓷白的齿列一闪而过,他微微外头,疑惑道:“怎么了?”
滕云越手上那抹温软还未逝去,明明面前是他日夜渴盼的一幕,他却自心底生出彻骨的寒意来,夹杂着滔天的怒火。
滕云越猛然站起身,“铮”地一声,灵剑出鞘,锋利剑尖直指那人喉间,滕云越目光森然,咬着牙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被他剑尖指着的人并未被喉间利刃吓到,反倒是仰头看着滕云越,动作间,剑尖离细嫩的脖颈更近,他脸上浮现茫然之色,像是不明白滕云越为何突然生气,只问道:“我就是我呀,为何这般问?”
滕云越头脑彻底清醒,之前忽略的违和感齐齐拥上,丝毫不拒绝自己的沈止罹、若有若无勾着自己的沈止罹、绝口不提以往的沈止罹,通通都是假的,不过是幻境迷惑人的手段罢了。
滕云越回想着被幻境蒙蔽的自己,怒火高涨,自己面前这人,有什么资格幻化成止罹模样?止罹是那般的好,他怎么配?他不仅愚弄了自己,更是侮辱了止罹!
想到这,滕云越手腕一挑,剑尖抬起那人下颌,让他仔仔细细看清面容,摆脱了幻境迷惑的他,再看面前的“沈止罹”,同真正的沈止罹绝无半点相像,止罹是那般刚强的人,绝不会做出此等柔弱模样。
滕云越阴沉的目光在那人脸上巡梭,那人依旧是沈止罹的模样,剑尖抵着咽喉,外散的剑气划破皮肉,鲜血溢了出来。
“沈止罹”眸中隐现水光,似乎被他绝情的举动伤到,他垂下眸,凄婉道:“你为何作此行径?我并无害你之意。”
滕云越冷哼一声,冷喝一声:“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灵剑便划过那人脖颈,鲜血喷溅,落在滕云越颊边,被割了喉的“沈止罹”口中“嗬嗬”出声,倒在廊下,温热的鲜血渐渐从身下蔓延而出,他眸中还凝结着未成形的惊异。
滕云越冷眼看着软倒在廊下的“沈止罹”抽搐着四肢,眸光死寂,好似自己杀的,就是活生生的人一般。
鲜血顺着剑尖滴答落在地上,滕云越并未看向地上气息渐弱的“沈止罹”,只垂眸挽了个剑花,将血甩落。
过了片刻,地上那人已经死透,滕云越并不着急,只抬头看向后院熟悉的景象,想着止罹自洛水郡回来后,便再未去过铺子里,待此间事了,自己可以陪着止罹回去一趟。
一炷香过去,见实在骗不过滕云越,幻境逐渐崩塌,地上的尸体身下出现一个黑洞,将尸体缓缓吞噬。
滕云越并未因此异象而有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