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气踏过几块略微松动的石板,沈止罹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环视一圈室内,滕云越始终在他身前半步,将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注意到几个异常的摆件,沈止罹悄悄扯了扯滕云越衣角,悄声道:“有阵法。”
滕云越扫过一圈,应道:“不必担心。”
手中掐诀,灵气隐现,不过瞬息,耳边隐约传来破碎声,沈止罹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瞬,眼前倏地一黑,眨眼间,眼前昏暗的书房变成一间简陋的居室。
心被高高提起,刚想扯扯滕云越衣角提醒,手中一空,眉头猛然跳动两下,沈止罹垂头看向自己手中,方才还攥的紧紧的衣角,如今手心空空如也。
沈止罹只慌了一瞬,立刻收敛起心神,打量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小室。
小室陈设简单,只一榻一桌一椅,十分熟悉,是沈止罹在问道宗的居室。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止罹心头一跳,猛然转身,玉笛现于手中。
“二师兄,大师兄历练去了,师尊也闭关了,你同我一道下山逛逛可好?”
熟悉又陌生的声线由远及近,沈止罹微微眯眼,从脑海中扒拉出声线主人。
那人丝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沈止罹身形一转,隐在门缝处。
来人一身绫罗绸缎,头顶金簪,腰间挂着皇室令牌,靴子上用金线绣了狰兽纹样,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是褚如祺。
沈止罹瞳孔微缩,没有贸然开口,只看着褚如祺半点不见外地跨进门。
一眼可以望尽的室内,少年模样的褚如祺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未看见人,嘴中嘟囔着:“奇怪,人呢?”
边说边转身出门,门后的沈止罹刚想隐匿起来,却见褚如祺像是没看见他般,目不斜视地跨出门。
是幻境,沈止罹想着,观其举止,像是完全看不见自己般。
沈止罹抿抿唇,看着渐行渐远的褚如祺,犹豫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方才用神识和灵气多番尝试,都无法探知到幻境阵眼,看来阵眼不在此处,且跟着褚如祺,看看这环境究竟是何用意。
幻境中的褚如祺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稚气,恍然是他二人还未决裂的时候。
沈止罹不远不近地跟着褚如祺,看着他在无皑峰上闲庭信步。
远远落下一个人影,褚如祺面露喜色,紧走几步奔过去,行礼道:“师尊。”
虚灵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幻境中恍若真人,可在此时的沈止罹眼里,哪儿哪儿都透着股虚伪。
虚灵脸上挂着淡笑,对着行礼的褚如祺微微颌首,声音温和:“可曾看见你二师兄?”
褚如祺摇摇头,好奇道:“我正从二师兄那儿过来呢,没看见他,不知师尊找他何事?”
虚灵微微一笑,十分纯良的模样:“如止心中记挂着他的养父,我着人将他送来无皑峰上了,想来他心情会好些。”
褚如祺目露向往:“二师兄十分牵挂他的养父,整天念叨着,如今找不见他人,不若我先把伯父安顿好?”
虚灵微微点头,带着褚如祺往无皑峰主殿去了。
不远处相携而去的二人画面十分养眼,稍高一些的仙人衣袂飘飘,端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稍矮一些的少年落后半步,十分恭敬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无皑峰上飘飘洒洒的雪花,将天地都照出一片纯白,雪中的二人,仿佛是不染尘埃的仙人。
一旁的沈止罹冷眼看着这一幕,喉中隐现呕意,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玩意儿,面色冷沉,紧抿着唇角。
无皑峰何时有过这般温馨的时刻?无皑峰总是阴冷的,道貌岸然的师尊,金玉其外的师弟,还有一个装模作样的师兄,跳出问道宗的沈止罹,再次见到灵气盎然的无皑峰,竟有种吸血魔窟之感。
熟知三人秉性的沈止罹,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心中充满了荒诞。
提步跟上二人,掌心的坚硬触感提醒着他,这是幻境,需尽快找出阵眼破除幻境。
主殿中,一身粗布麻衣的老汉拘束地坐在玄玉椅上,手边的薄玉茶杯冒着热气,老汉拘谨地并起双膝,低垂着头,不敢多看这处处透着灵韵的大殿。
沈止罹原以为这个幻境不过微末伎俩,找出阵眼破了便是,没想到刚踏进主殿,竟遇故人。
“言叔…”
沈止罹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殿中那道消瘦身影,唇瓣颤了颤,像是怕吓到那道身影,喉中哼出气音。
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沈止罹疾走几步,从殿中立着的那两道人影中穿过,奔到近前时,像是怕了什么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玉笛“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沈止罹被这道声音惊醒,像是做错事般,慌忙将玉笛捡起收进储物戒。
沈止罹颤着指尖,想搭上那人影拘束放在膝上的那双枯瘦的手,却不想捞了个空,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上。
他离开言叔时,只有五岁,记忆中的面容早已消退,他十几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