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林中并未传出任何响动。
领头的怒火更炽,掌心现出灵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大人好大的火气。”
清朗声线夹杂着笑意穿透夜幕传来,领头的人循声望去,一个纤长身影站在前方树梢,肩背瘦削,还带着少年味道,面容普通,正直直朝他看过来。
“哼,”他冷哼一声,喝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深夜诱我们来此?”
那人并不答话,只问道:“诸位可识得刘三喜?”
领头神情一凛,背在身后的手悄悄运起灵力:“刘三喜的事是你做的?”
那人依旧不答,自顾自点点头说道:“那便是没错了,你们既能寻到南市,想必也是清楚是何缘故,今日下了阎王殿,也可做个明白鬼。”
领头咬肌鼓动,自他投入睿王府门下,何人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如今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数次无视,更是口出狂言,怒气高涨。
他死死盯着少年,咬着牙喝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你有几分的本事?”
少年微微笑了一下,在他那张普通到过目即忘的脸上竟透出几分温柔意味:“我本事不大,还望先生手下留情。”
话落,少年横笛于唇,缓缓吹奏。
方才还寂静无比的林中霎时喧闹起来,细听下,竟是来自于林中四面八方奔来的脚步声,和着似幽怨似呜咽的笛声,诡异至极。
“什么人?!”
身后手下仓皇四顾,却并未发现生人气息,可那脚步声却声声逼近。
领头也提起十二万分警惕,视线扫过四周,喝道:“冷静!我观那小子身上并无灵力,我们莫自乱阵脚!”
下一瞬,林中霎时窜出数百具傀儡,手执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是傀儡!”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皆握紧手中法器,谨慎地盯着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的傀儡。
“果然是你!”领头冷喝一声,眸中泛着凶光,盯着树梢处悄然停下吹奏的少年。
沈止罹玉笛轻拍掌心,含笑道:“是我,如何?”
领头握紧长枪,啐了一口:“呸,与魔物为伍,不仅不以为耻,反而自得,下作!”
沈止罹倏然收起笑意,声音带了几分怒气:“下作?你们屠戮我偃师沈一脉,将偃师赶尽杀绝,便不是下作了?”
“甚偃师鬼师的?御傀之术本就是魔族术法,百年前就因为这门术法,你们才会灭族!如今还执迷不悟!”
沈止罹怒极反笑,玉笛在指尖翻转一圈,寒声道:“将死之人,不必多言!”
话落,笛声与神识齐齐发散,原本安静伫立的傀儡齐齐攻上,一时间,原本安详静谧的林中处处疮痍,木屑飞溅,连地皮都被掀起三寸。
领头的男人长枪所至之处,傀儡左支右绌,少不得受伤,而他身后的手下,不光要应付傀儡,还要忍受脑中时不时针扎刀刺般的痛,连出招都慢了许多。
笛声凄厉刺耳,似裂锦似瓷碎,傀儡攻势也愈发凌厉,手下身上或多或少添了伤,而领头却游刃有余,脚下多了不少傀儡残肢。
沈止罹一心二用,笛声变得急促且低沉,似鼓点似滚珠,傀儡悍不畏死,不怕疼不惧伤,即使手中长剑断裂毁损,藏于四肢的短剑依旧让几人防不胜防。
浩瀚神识倾巢而出,凝成三寸长的尖刺,豁然扎向手下识海,几人嘶声痛嚎,手中连法器都握不住,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沈止罹丝毫没有留手,三寸长的神识尖刺穿脑而过,痛嚎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几声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
领头的人长枪横扫,猝然回头看向身后,手下皆七窍流血,双目圆瞪,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男人怒气勃发,周身灵气轰然爆发,将围攻而上的傀儡轰开几丈远,眼珠充血,发狠地看向稳稳站在树梢处吹笛的少年。
长枪蓄满灵力,周身灵气暴涨,脚尖一蹬,脚下土地被这一蹬的气力震地炸裂,而他疾射而出,泛着寒光的枪尖直直射向少年。
不过眨眼间,男人已至身前,笛声猝然拔高,傀儡扔出手中长剑,脚尖踹向长剑剑柄,长剑如同弩箭一般疾射向沈止罹的男人,隐有破风声夹杂其间。
男人手腕一转,长枪在背后旋出圆弧,将疾射而来的长剑悉数挡下,自己则蹬在断裂的树桩上,以更快的速度向沈止罹袭去。
双方距离不断缩近,沈止罹反而放下玉笛,唇角紧紧绷着,男人疑惑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瞬自半空陡然落下,狠狠摔在地上。
男人双目呆滞,愣愣地看着上方层层叠叠的树冠,灵力龟缩在经脉中,无法调用半分,全身麻痹无力,连眨眼都无力:“为…为何?”
沈止罹垂眸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他的法器长枪被摔在一丈远,长枪主人如同全身瘫痪一般躺在地上,手指都抬不起来。
沈止罹自树梢轻巧落地,将涌至喉头的血腥气强行压下,面上还是云淡风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