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头绪,沈止罹按照偃师这个信息,果然找到不少记载。
偃师活跃在四百年前,上至天子堂,下到田舍间,以倡者为媒介,游走在民间。
撰者显然对偃师很有好感,甚至为他们写了篇传。
沈止罹指腹抚着久远的文字,心下有些怅惘,他现在也只能靠着这些遗留下来的文字,窥探祖辈的荣光了。
下一页草草画了舆图,简单的线条标注着偃师所在方位,沈止罹取出舆图,和那时候的舆图细细对比。
时光变换沧海桑田,不少地方已改了地名,地形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书册上的舆图是草草画出,只标注了大概方位。
沈止罹慢慢一点一点比对,终于找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沈止罹指尖按在书册舆图上高耸的一点,对着自己的舆图,是碎星崖!
激动的情绪鼓动着胸腔,沈止罹目光发亮,慢慢顺着舆图移动,自己手上的舆图是最近十年的,那时魔气早已止步碎星崖,凡人无法越过魔气往碎星崖外走,所以舆图上碎星崖以外的全是空白。
书册上的不同,想来撰者也是位大能,他圈出了碎星崖以外方圆千里的范围,而中心便是偃师所在。
沈止罹按照书册掐算偃师旧址,是在距离碎星崖百里外的深山中,名为木生山,而自己当日捡到破砖的地方是木生山脚,是偃师的第一道防线。
沈止罹呼吸逐渐急促,铺天盖地的自厌情绪充斥整个心口,又翻腾出激动来。
若是…若是自己再努力一点,会不会在那日便可以进入木生山,不必借着他人书册,窥探先人风采?
沈止罹紧紧咬着唇,唇角落下血色,握着书册蜷缩在榻上,双眼紧紧闭着,喉中哽咽难言,他死死攥着胸前衣襟,几乎陷入魔障。
“止罹!?”
滕云越刚跨进门,便看见沈止罹捂着心口蜷缩,额上冷汗密布,原本娇嫩的下唇被咬的血痕斑斑。
他心下大骇,快步奔过去,将沈止罹手上的书册取下,揽着沈止罹轻声呼喊。
沈止罹睁开眼睛,眸光涣散,挡不住的眼泪簌簌而下,偏自己没有觉察到似的,只茫然的睁开眼,朦胧中看见熟悉侧脸,他猛然伸出手紧紧握着滕云越手腕,声音轻而哑:“为何?为何我是这般无用?”
被沈止罹握住的手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耳畔听见沈止罹的自厌自弃,心疼得无以复加,撑在沈止罹后背的手轻轻抚着,嗓音低柔:“止罹怎会如此想?你善木工,为人克己复礼,性情温和,人也聪慧,便是传道授业也可得,怎会无用?”
滕云越拍抚着沈止罹,绞尽脑汁地想着夸沈止罹的话,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了,沈止罹身子还虚着,稍大的心绪起伏便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惫懒的阖眸,渐渐睡着了。
繁茂树下,黑衣劲装的青年半跪着,揽着逍遥椅上浅眠的少年,点点灿阳穿过树叶间隙,落在两人身上。
清浅的呼吸搔在颈侧,滕云越却没有一点旖旎心思,他看着沈止罹血色浅淡的脸颊,心内挫败无比。
见沈止罹睡熟了,滕云越将他轻轻抱起放在床榻上,取出化玉膏抹在沈止罹唇上,看见咬痕渐渐愈合,他紧紧攥着化玉膏,无声苦笑,要如何做,才会让你圆满呢?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滕云越也再无理由留住沈止罹,他只能跟在沈止罹身后,随他一同下山,将他送回小院。
“不渡,你说我盘个铺子如何?”
沈止罹心情不错,今日阳光明媚,让没有披大氅的沈止罹也不觉得冷,拂过脸颊的风都带着暖意,他惬意地眯着眸,微微侧头看向落后他小半步的滕云越。
滕云越还为今天沈止罹迫不及待回小院的行径不虞,闻言打起精神:“可以,你属意何处?”
沈止罹眯了眯眼,指了指街尾一家生意有些惨淡的首饰铺子:“你看那里如何?”
滕云越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蹙了蹙眉:“有些偏了,不若再看看?”
沈止罹摇摇头:“那家铺子门前有棵桃树,我挺喜欢的,铺子面积也不小,可以放下我的木料。”
滕云越见他着实喜欢,便顺从道:“你喜欢便罢,我们过去问问?”
沈止罹点点头,脚步转向那家铺子。
铺子掌柜是蓄着短须的男人,或许是生意惨淡,中午时分他还撑着额角打盹,见人进店眼皮动了动,见是两个男人,复又垂下。
沈止罹也不介意他的怠慢,提起下摆跨进店门,轻轻叩了叩案板,含笑问道:“我观先生这铺子不错,不知先生可否割爱,将这铺子盘给我?”
掌柜的抬了抬眼皮,看着面前含笑温和的少年,打了个哈欠:“你还未及冠吧?盘铺子的事你做的了主吗?不若喊你家大人来详谈?”
沈止罹听着暗含贬低的话也不恼,按了按想上前理论的滕云越,拱了拱手道:“先生好眼力,我确实未及冠,可盘个铺子的事还是做的了主的,请先生放心。”
话音落下,案板上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