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密室地下洞内,
墨晴在赵珩的治疗下,短暂醒过来,或许可以说是回光返照。
宋翎也不知道如果赵珩执意救她,墨晴会不会活下来。
但墨晴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
“本君务政已有二十年。不敢说为南诏做了多少有建设的事,但对南诏的百姓和政务从未懈怠半分,我问心无愧。”
“而且,我真的累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争这个位置,现在是否会过得逍遥自在。”
赵珩沉默不语,或许每个人自降生以来都有自己注定背负的命运。
亦如他注定与常人不同,被奉上神坛做南诏祭祀一般,
墨晴望向地上躺在地上的人,挣扎坐起身,“孟棣……他……”
“他已经死了。”赵珩低声道。
宋翎闻言,握紧了手心,手中的剑与银光碰撞得嗡鸣作响。
墨晴无奈地苦笑,“是墨云让你做的?”
“不是,是他自己。”
赵珩没有说他是谁,但宋翎知道是孟棣心甘情愿把命还给墨晴。
无非是一命换一命,就像当初赵珩救自己一样,因果循环。
墨晴要放孟棣走,只能把情蛊毁了。
当年情蛊未成,孟棣也要了墨晴半条命才能离开。
如今蛊虫早已经与身体血肉融合,除了一方死亡,哪里还有别的解法。
与书中记载略有出入,
情蛊其实并没有什么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之所以对外说杀了母蛊寄体,子蛊宿主也活不成,无非是担心一方有人不受情蛊控制,直接杀了对方而已。
取出情蛊的那一刻,墨晴就没有打算再活下去。
观其一生,她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
她与自己的王夫,相敬如宾多年,互相并没有什么爱意,双方都只是担着责任而已。
她的女儿已满十五,为人冷静自持,虽然处事略微稚嫩,如今也能在君师的扶持下独当一面。
墨晴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生,赵珩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她和孟棣死在了同一天,两个人都不愿意欠对方。
赵珩收手后,银色的光圈骤然消失,宋翎抱着孟棣转身离开。
身后,赵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声叹了口气。
出了庙殿,
殿外墨云还在外面守着,看到宋翎抱着没有半分生命特征的孟棣走出来,心下松了口气。
但还没有来得及安心下来,便看到同样失去生命的墨晴。
……
难道这就是命吗?
即便他千方百计想要墨晴活下来,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与天博弈,但还是失败了。
不,他不认。
他想救的人,他一定会留下。
西南风携着小雨翻山越岭来到达天启时,已化成小雪覆白了整座皇城,红墙之中万籁绝响,苍茫一片。
南诏新女君已被拥护上位的消息,引得天启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但南诏并没有想象中的动荡,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先君下葬入陵,新君登神庙行祭祀。
出了南诏主城,往南城外荒芜的小山头走去,那里耸立起一座新坟。
墓碑前,半坐着个人。
一身白衣,一壶新酒。
斟满两杯,一杯尽数饮下,一杯洒入黄土中。
酒壶顺着抛下的酒杯砸落进细密的泥土中。
昨夜新雨后,土壤潮湿,黄叶混染着灰黑的泥,散发着枯叶腐朽的气息。
这是宋翎送走的第二个重要的人。
是他的师父,像父亲一样关心他的人。
宋翎看着石碑上,冰冷的姓名,寥寥几句生平,这便是一个人的一生。
“还记得你当初说过,这辈子不会踏足南诏。”
“你食言了……”宋翎喉头一紧,顿了顿继续说,“你最后选择了永远留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的啊?到处都是虫子,你也不怕它们吃了你。”宋翎轻笑道。
石碑前摆放的炭火盆中,烧着明黄的纸钱。
宋翎蹲下身,袖口中的金箔信纸落入火苗中,瞬间被泛着蓝焰的火舌吞噬。
纸上墨色的字迹也随着黑焦的碎屑飞扬。
宋翎突然有些迷茫,孟棣留这封信。到底是真的因为亏欠墨晴要留在这里,还是因为怕自己执意要扶棺椁回天启而劝阻他。
宋翎从身旁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
叶子两面颜色十分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光向阳的原因,恰好青黄分明。
“师父,如果我抛下这片叶子,绿色的朝上,那我就带你走……”宋翎眨了眨眼,“把你刨出来,也要带走。”
谁让你趁着我昏迷的时候,给赵珩留下写封信,匆匆把自己埋了。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