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抬眸,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
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沉静的眸子如一潭死水幽深无波澜
“我十岁那年,外公死在了我面前,但我却不能给他收尸,也不敢吭声。”
叶肆愣怔地看着宋翎,脸上的泪水也忘了擦,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年,皇姐远嫁北羌,我放心不下,跟着去了,我很想把皇姐拐跑,但我又不敢,我有顾虑。”
在玉门关内,外公一眼便看到宋翎,却并没有把他送回去,而是亲自为他穿上了盔甲,带着他护送皇姐走完最后一程。
“翎儿是男子汉,要送皇姐出嫁。”
可皇姐才入北羌境内,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从北羌境内撤回来,便遇到的北羌早已经布下的埋伏。
当时带去送亲的人并不多,而埋伏他们的人却是十几倍还是二十多倍……
乌泱泱的人从黄沙中露出头,把他们团团围住。
几乎所有的人都折在了北羌。
当时北羌与天启刚签订了盟约,虽然知道北羌与天启的和平不可能长久,但没有人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无耻,故意求和趁机埋伏。
外公死在了北羌,为了护送他们出来,独自倒在了漫天黄沙中。
宋翎永远记得他回头时,看到的是外公那伟岸的身影倒下的场面。
“师兄你别说了,我不听了。”
叶肆再傻也知道师兄在自剖伤疤为他疏解。
宋翎摇头,有些话压在他心中多日,说出来更好受。
此时,窗外,
有一人也站在墙角下,静静地听着宋翎自剜伤口。
长风吹动赵珩的衣摆,凌乱的发丝间难掩落寞。
宋翎说:“我当时也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们都被杀了,我又如何能够活下来。”
“但我比他们幸运,有一神秘人从天而降把我救下了,我记得他穿着黑色斗篷遮脸,带着金色的莲花面具,眼睛很好看,带着淡淡的金色,把我从众人间抱起,于万人中全身而退。”
回到玉门内时,宋翎便昏了过去。
他问了很多人,救他的是谁,但大家都说不知道,没有看到脸,只看到背影。
长舅舅一怒之下带着众人冲破了玉门关。
哪怕不能把外公带出来,也要把玉门关外的那片土地打下,让外公在天启的土地长眠。
“那一战便是平羌战役,可惜把北羌却退数百里还是没能让他们交出皇姐,也没有找到外公的尸体。长舅舅把把功劳归给了外公,扶着外公的衣冠回了京州,在路上便因为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宋翎看着叶肆眼泪汪汪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看这世间,太多来不及告别的离开,你要做的便是正视这些离别,而不是害怕。”
“你舍不得我,可谁又知道我是否能活的过明天,今日我与你出去了,明日后日呢?”
叶肆哼一声打断宋翎的话,“不准师兄乱说,师父说了让我照顾好你,你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师父回来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及时行乐,师兄难道不知道吗?你管他明日后日做什么?”
叶肆站起身,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不哭了不哭了,有这时间难过,师兄不如请我去吃好吃的,别在这浪费时间。”
宋翎:“......”
很好,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
真有你的。
不过说了这么久,确实有些饿了
也罢,就当时陪陪这伤心的小狗崽。
“走吧,带你出去玩玩。”宋翎站起身,轻掸身上的灰尘。
两人打开门,
还未走出院子,便看到赵珩也赶了过来,宋翎有意躲着赵珩,昨夜赵珩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晃悠,害的他都没有睡好。
但赵珩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哪里能让宋翎直接走。
他拦在宋翎面前,“王爷这是要带着叶师弟去哪里?”
宋翎本不打算说话,但身旁的人话多。
叶肆高兴地说:“师兄要带我在京州玩一玩,去外面喝酒吃饭。”
赵珩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自南诏来到这里,也没有来得及四处看看便随着王爷去了梧州……”
宋翎心中一紧。
正要拒绝,
“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王爷和叶师弟一同出去看看?”赵珩继续问。
叶肆点头,“当然可以了。师兄肯定不会介意的,那我们一起走吧!人多热闹。”
好一个人多热闹。
坐着马车到了京州比较热闹的集市,叶肆闹着要去吃好吃的。
宋翎也同意了,吃个几顿饭,他翎王还是能负担得起。
叶肆高兴地走在前面,“遇到不好吃的,我就记下来。”
赵珩和宋翎都不解地看着叶肆,“既然出来吃菜,不应该记得自己喜欢吃的,为何要记那些不好吃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