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早已知晓(1 / 2)

在回程路上,段春回想起赵不迟和他说的那些,沈子渝年纪那么小便如此命途崎岖,一时也不免感慨。

连珏默默握着他的手安慰他。

他知道段春回虽然做医者已久,但一颗多思的心从未变过。

突然间段春回问道:“京中总是充满尔虞我诈,你那时在京中也如此艰难吗?”

连珏嬉笑着想把话头打岔,但段春回却没由着他来,铁了心要说这个话题。

他撩开帘子,看着外面高墙大院的侯府门户。

突兀之间说道:“你没告诉我的那些事,其实我早已知晓。”

连珏惊得笑意都凝固在脸上,一时愣了下,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什么?”

气氛一时凝滞。

细细想来那都是旧事了,好似前尘如梦般虚幻。

连珏已经经年未曾想过那些令人窒息的罪恶与痛苦了。

他本是御史大夫的幼子,从小生长在繁华京都,也曾当街放马,意气风发。

一切都终结在他母亲去世的那一日。

御史向来清流正直,是个清正廉洁的官职。

唯独他的父亲是个例外,从乡县里一路考到京城的进士,再也不想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一门心思往上爬。

为此不惜卖妻求荣,将妻子送给当朝大官。

连珏的母亲是京中小官的女儿,也算得书香门第,和连珏父亲十余年夫妻,扶持多年才在京中站稳了脚跟,让连家有了如此成就。

她自然受不得这样的侮辱,当夜便跳水死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时连珏还小,他父亲骗他那只是一场意外,转眼又纳了继室填房。

稀里糊涂过了几年,直到后来他意外从醉酒的哥哥那里了解了这桩充满着罪恶的交易。

怒火犹如燎原烧遍少年胸膛,连珏愤怒地与父亲对峙。

可惜在这样规矩严整的家里,父亲才是是掌权之人,是一方高墙院落的天地。

他无法容忍这一切,而连珏当时十五六岁,甚至都还没有入仕,无力与父亲抵抗。

连珏只能忍气吞声,装成一个“好儿子”,好似被父亲的劝说说动了,老老实实做他的少爷。

实际上暗中筹划。

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里,他将下人遣散,用了当初对付他母亲的迷药,将他的父亲迷晕捆在了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审判这个男人卖妻求荣的恶行。

无人能给他母亲公道,他自己给。

他的母亲不明不白的死在冰冷冷的湖水里,而他的父亲却在朝中步步高升。

太罪恶,太肮脏了。

连珏一把火烧在了他父亲身上,听着他的父亲在里面哀嚎求饶,直到最后没了声息,被烧毁的祠堂压在了地底下。

而他的兄长目睹了这一切,惭愧于自己的懦弱,痛哭呐喊。

兄弟两个隔着雨幕,相对无言。

最后兄长在连珏面前自刎而死。

迸出的鲜血被雨水带在了地上,随着水流淌过连珏的鞋面,留下一片红。

人世好似一场大梦。

连珏就这么从京城鲜衣怒马。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变成了手刃生父,失去一切的可怜人。

而那个大官唯恐他将此事泄露,派了杀手去追杀他。

一场大雨浇下来,连珏觉得这世间好似没了什么容身之处,他只是不甘。

欺辱他母亲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对于父亲,他可以用怀柔政策放松他的警惕,可对于大官,他好似螳臂当车,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地位。

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京城。

这儿曾经是他的故乡,他的家,可如今却只让他感觉到窒息。

一路往南逃,他想去大觉寺避难。

可或许是机缘巧合,他偏偏倒在了离大觉寺还有三四里的地方,被跟着师父去采药的段春回救了下来。

连珏那时确实惨的很。

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有十几处,血都快把里衣染红了,胳膊还断了。

段春回当时年纪小,医者仁心,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便把人给救了,带回了赤阳教。

连珏因祸得福,在赤阳教总算能够先安定下来养伤,如此一养便是大半年。

他面对段春回时用的是假身份,说自己是去京城寻亲不成反被迫害的书生。

段春回见他一身书卷气,脸又白白净净的,确实挺像的。

一时觉得他十分可怜,除了给他治伤外,还常常来找他说话。

那时候楼惊御还不是赤阳教的教主,只是少主而已,一眼便看出连珏的身份绝不只是如此简单。

光是看他那双忧郁不甘的眸子便能猜得出来几分,也就段春回傻了吧唧的信了。

连珏想要报仇的心从来没有停歇过,可是他没有办法和出路,如果有,他恨不得立刻冲回京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