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一记事起便在西南艰难地求生。
那里是大夏与南疆接壤的地方,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流民和难民,就连存活都是问题。
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一回想还是能记起那里不绝于耳的哭泣声和闷热潮湿的空气。
令人窒息。
影十一想如果不是当年机缘巧合遇到去西南分部的主子,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里活到成年。
想到此便不由自主地将主子的手握得更紧了。
楼惊御心疼坏了,也不顾赵不迟在这里,把人拥在自己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不想那些事了,现在有我陪着你。”
影十一其实没觉得委屈,也没什么怕的,可被楼惊御这么一安慰,却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真是被主子惯坏了。
“主子,属下没事。”
影十一把头从楼惊御胸膛处抬起来,朝他笑了笑。
楼惊御摸摸他的脑袋,把人抱得更紧了。
他的十一,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赵不迟,这种蛊毒本座确实闻所未闻,十一也只记得这些,你可让你背后那位秦王殿下去南疆找找。”
赵不迟见他直接点破自己是为谁问的,也不再掩饰,直接承认了。
“确实是为秦王问的。”
说罢又朝影十一道过谢,这才急急忙忙照着这线索给人传信去了。
从赵不迟说起蛊毒这事,楼惊御便想起来前世听闻的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言。
说是这位太子胞弟、算无遗策的秦王殿下的身边人中了蛊毒,这秦王也是痴心人,跟着人一起离了宫。
但到底是离了宫,还是舍了命,又有谁真的知道呢。
不过这样看来,时间上好像对不上。
前世这时候,这位秦王殿下还在兢兢业业为他的太子兄长出谋划策,从未寻过蛊毒之事。
楼惊御蹙眉,心下微惊。
到底是他的重生引起了一些事情的改变,还是有些人独立地做出了与前世不同的决定呢?
但有赵不迟引线,终究会有机会见到那位的。
“主子可有什么烦心事?”影十一发觉他情绪有所变动。
楼惊御笑笑,不再多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带着影十一去用午饭。
————
寺中时光静谧安详,如此便又过去两三天。
楼惊御偶尔看教内来信,动笔墨回几封,比在教内时闲暇许多。
一同住在大觉寺的宾客有想来拜会的,楼惊御一概不理,让影一去打发了他们。
他是来大觉寺和十一一同游玩休养的,不是来理会这些人际交往的。
有那些时间,他只想用来陪十一。
而影十一则像在赤阳教时那样晨起练剑,楼惊御总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时不时上去指点一番,免不了碰碰这儿碰碰那儿的。
清凉山虽然是个好地方,但毕竟在寺庙里,楼惊御夜里也不会多做些什么,只能贴一会儿抱一会儿便也罢了。
如今借着练剑的功夫摸摸十一被黑色腰封勾勒出的细腰,全当解解馋了。
练完剑,两个人便去大觉寺的藏经塔,这里景色好,也安静,最重要的是,方便影十一写经文。
说起这事楼惊御便在心里怨怼净台。
昨日楼惊御带着影十一和净台吃了顿饭,净台大师许是这几日和香客信徒待久了,张口闭口都是佛法和劝人行善。
净台大师乐呵呵的,慈眉善目,倒是很能得年轻人的亲近,一见影十一便说他们有缘分,问他要不要跟着他一起修习几日。
楼惊御当场把筷子掰折了。
“只是修习,写经书!老衲哪敢有别的想法啊,可不敢让楼教主重新变回孤家寡人。”
楼惊御这才脸色稍缓。
净台大师当时说写经书可为人祈福消灾,说罢还看了看楼惊御。
楼惊御不怎么信,但影十一却有了些心思。
反正在大觉寺每日都闲着。
他想给主子写。
如此忙的人便不是楼惊御而是影十一了,这两日都会来藏经塔抄写佛经。
影十一是当真的,或许可以这么说,他希望是真的。
因为他写的每一笔都带着满腔的诚心与虔诚,他希望这样能为楼惊御祈福。
他的主子是多么光风霁月般的人物,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只要不是对身体不好的,这等小事楼惊御都由着他,便是消磨时间也好。
今日净台大师不在,又去道场了,藏经塔便只有他们还有几个在门口洒扫的小沙弥。
影十一铺开纸笔,对照着经书一笔一画地开始写,认真极了。
他做事是向来认真的。
楼惊御也不打扰,坐在一旁陪他。
光线自小窗投射进来,散开成束状,穿过放置着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