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陈阳心跳如雷。
依皇后所言,此刻无疑是同时扳倒老大老六的绝佳机会,但同时,也是一张催命符。
此事还要分情况而定。
第一,此次筹谋成功,不但成功阴了老六一把,并且此事完美地被掩盖,没有人发现。
老六这一大威胁除了,皇帝对太子失望至极,那么自己也有登上牌桌的机会。
第二,筹谋成功,但事情走漏风声,在大周亡国之时带兵残害手足,那么就算陈云死了,自己也会被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最后一种情况,也是最坏的情况,便是被被陈云斩杀,死在当场。不但命没了,名声也丢了。想到这个情况,三皇子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当然,不论哪种情况,都是建立在太子兵败京营,陈云带兵出城镇压平乱的前提之下。若是御林军真的神勇无比,英灵加身直接一口气镇压京营十万将士。又或是御林军兵败撤退,朝廷这边求老六出手,被老六拒绝这两种极端情况,那又该另当别论了。
目前看来,御林军成功镇压京营十万将士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反而是后者,陈云在御林军兵败之时,拒绝出兵这种情况更有可能发生。
毕竟,原先皇储之争,便是老大和老六之间的博弈,老六对皇帝,甚至对朝廷都有怨气。这种情况下,他不出手相助,借口推诿也是能够想到的。
但三皇子转念一想,这老六其实对朝廷之事,表现得比他还要上心。不管是皇帝中风之时,他摒弃前嫌,到白沙关来通知自己宫中之事,还是回京之后,陈云和大皇子暂时和解,并且破天荒地接管了五城兵马司,亦或是陈云在朝会之上,义正言辞地提醒太子,提醒众人京营的乱象,尽管其中可能有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利益关系,但是不管如何,这些都是关系到大周的要事,陈云都深度进行了参与。
可以想见,若是陈云和朝廷的关系重新修复,那么就算太子因京营之事被皇上厌弃,这皇储之位也断断是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了。
三皇子内心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陈云厌烦这京城,回他那南凉去,那自己,借太子手下京营动乱之事还能在皇帝面前和太子争一个先后。
“母妃,若此事败露……”
虽说考虑了这么多,但三皇子内心还是不免惧怕。
想到陈云那双仿佛可以直视人心的双眼,他的心内就忍不住开始战栗。
皇后眉头一皱。
“事情还未做,你便先想起那后果来了。难怪你被陈云和陈胤打压至此。”
不过骂归骂,皇后还是对三皇子缓缓开口。
“成大事者,必然要承受巨大的风险。不过你放心,你现在马上出发,去京外杜家,和杜家家主接头。和他简单说明一下如今的状况。但是切记,不可将我俩的筹谋透露半分。”
“母妃,为何不说,杜家不是您母家吗,就连他们也不能说??”三皇子有些困惑。
“此前因为陈云之事,他们便被杜家吓破了胆。若是再将此事与他们说,那这件事便会无疾而终。他们肯定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皇后低声答道。
“你这次过去,只说要将兵力带走,回护京城,其他的话什么都不要说。”
三皇子点点头。
“儿臣知道了。”
…………
夜色渐浓,往常早就宵禁闭门安睡的京城权贵府邸个个灯火通明。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一只只信鸽飞入府邸,又被放出。留下一道道信纸。
恭顺王陈谦正襟危坐,他缓缓展开手中的信纸。快速扫掠信纸内容,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凝重。
端坐在主位之上的陈母眉眼之间显出几分疲态,从不熬夜,作息规律的陈母还是被这突发的大事打乱心绪。
“可有什么信儿?”
纵是一向平和的陈母也有了几分急迫之感。
毕竟这事处理不好,那可是亡国的下场。
“才三万御林军……”
陈母闻言也是有些惊讶。
“这是不把京营当回事吗?三万御林军,如何能挡十万京营将士?!”
“倒也不是朝廷这边考虑不周全。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这个节骨眼,谁能想到京营会反了。原先京城的安危,可还得靠着京营那边来保证呢。这简直就是……”
恭顺王想了一下,也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
简直就像是老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的感觉。
难道……大周的气数尽了?
恭顺王不禁这么想着,内心却是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陈母脸色郁结,她唤一旁的丫鬟,叫来了府上管家。
“将府上财物整理清点,再暗中备好马车……”
陈母有些不舍地看了一圈流云殿,有些触景伤情,眼眶不经意之间微微泛红。
“今夜,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