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艰难,就算将士们自身尚能苟活,但也都是需要供养一家老小。还请大人看在兄弟们外出执行任务辛苦的份上,将这饷银结清了吧?小的在这里感激不尽。”
秦龙语气诚恳,句句在理。
反观这军官,随着秦龙开口,这军官面色却是越变越黑。
“你们辛苦,我们就不辛苦吗?!眼下关键时刻,你们不仅没有为大周体谅一下,共克时艰,如今更是直接要挟?你好大的胆子!”
秦龙冷眼看着军官面前摆满桌子的酒肉,身侧还有一位美侍随行侍奉,这种奢靡至极,荒淫无度的生活,竟然也好意思说共克时艰。
是,你花着兄弟们的军饷在这花天酒地,而我们呢?辛苦在外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
秦龙内心有些崩溃。兄弟们对自己能要到军饷寄以厚望,而自己真的已经尽力在争取了,奈何这军官,光顾着自己享受,一个价值千金的美玉,他随手就赏给了身边的美侍,而兄弟们的军饷,三个月加起来都还没半个玉佩值钱。
“大人,难道你真要罔顾将士们的请求,一意孤行吗?!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您就是发一个月的军饷,解一下我们这群将士们的燃眉之急也行啊!”
军官笑着点头。
“你过来。”
秦龙没想到,峰回路转,难道是自己的一番话,说服了军官。但是下一刻,军官抬手狠狠的一巴掌,彻底打醒了秦龙。
“够不够?”
军官很是嚣张,狞笑着。
秦龙被一巴掌打懵了。
自己早该想到的,想要从这铁公鸡手里扣下点钱来,是千难万难的。平日里京营库银还算充裕之时,这人便经常假借将士之名,巧借名目从库银不断搜刮,就这样,将士们的饷银还经常欠发,如今库银吃紧,就更别想要到钱了。
营帐之外的秦龙的兄弟们听见动静,便是急忙冲向营内,查看情况。想来是听见争执之声,进来查看。
看到秦龙被打,众人也知道,肯定是帮他们要饷银之事惹得这位军官不悦,出手教训了。
几个将士愤愤不平看向军官,双眼血红,怒火迸发。
军官见众人这么没有规矩,未经他允许便闯入营帐之内,也是火大。
“反了天了,谁准你们进来?”
秦龙拉住几位将士,跪下对军官道歉。
“大人,是我们鲁莽了,今日之事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马上退去!”
“一人去领十鞭,否则,今天他们擅闯营帐,按律当斩!”
军官表情却是满不在乎,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众人闻言怒火中烧,但无可奈何,咬牙应下。
“谢大人不杀之恩!”
将士营帐之外。
一行人领完十鞭,已经是浑身血肉模糊。颤巍巍走到营帐之外,一个将士气愤开口。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为何要受罚?”
秦龙面色不忍,但还是讲出了最无情的话。
“身处京营,我们作为最底层的将士,本来就是炮灰般的存在,那些大人们,根本就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若是和平年代还好说,还有我们一口吃的。若是等到连他们都谋生困难之时,我们这些人,就是拼杀在最前面的牺牲品!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等将士,既然入了这京营,生是京营的人,死是京营的鬼,若是动了什么别的心思,被他们知道,只怕是万劫不复!”
秦龙也知道兄弟们的苦楚,他也是从他们那时候走过来的,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悲愤。只是,人在京营,身不由己。再多再大的困难,都要忍受。
见众人也是平静接受现实,想来也是想清楚了。众人回到将士营帐,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秦龙正准备躺下,一位将士快步走来,面色凝重,拍了拍秦龙的肩。
秦龙讶异,那人凑过来在秦龙耳边低语。
“跟我来。”
秦龙面露不解,但还是随着将士走进内屋。
将士将秦龙引到一个床榻之前。秦龙面色一变,眉头一皱。
“这是…阿立的床铺?”
将士点点头。
“几天前,黄立便没回营帐,我还料想,他定是告假归家,探望他那老母亲了。只是……两天过去,这黄立不仅没回来,这床榻更是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将士将所知之事全盘说出,秦龙听完越发担忧。
“他,出事了!明天我们告假寻他…先去他老家,查探情况。”
一夜未眠,隔天秦龙带上昨日几位弟兄,告假离去。
大石镇,黄家。
庭院中坐着几个人,而内屋摆设着黄立的灵堂。
屋外,陈云和京兆府尹韩文生站立。
“这便是那黄立的老宅子。按王爷的吩咐,安排了黄立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