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话音刚落,方杰率先请命道:“叔父,侄儿愿去。”
方腊望着方杰那满腔热血的模样,心中虽有赞许,却也有几分顾虑;于是,方腊的目光缓缓扫过厅中众将,最终停留在了邓元觉与王寅身上。
邓元觉,一手禅杖使得出神入化,且行事稳重;王寅,则是智勇双全,韬略兵法无所不通。二人皆是方腊麾下独当一面的帅才。
邓元觉、王寅察觉到方腊的目光后,心有所感,连忙出列,几乎异口同声道:“贫僧末将,愿领兵前往。”
方腊见状,心中甚是欣慰;沉吟片刻后开始下令:“有劳元觉大师辛苦走一趟吧。”
邓元觉双手合十,低首回道:“贫僧定不负圣公所托。”
话毕,邓元觉拉起还在等候命令的方杰,而后大步出门点兵点将。吴用见状,冲方腊抱拳说道:“这位戴院长乃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有他一同前去定能事半功倍。”
方腊仔细打量了戴宗几眼,冲其问道:“你肯为那及时雨舍了这身官皮?”
戴宗闻言顿时满面涨红,考虑到人在屋檐下,遂强压怒气答道:“莫要门缝里瞧人,只要能救公明哥哥,便是要咱的项上人头,若皱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无不拍手称快,方腊也笑着点头同意了吴用的建议。
等戴宗走远后,方腊冲吴用问道:“加亮先生能否详细说下结盟之事?”
吴用环望四周,笑着反问:“小可此行来的唐突,是否搅扰了各位大事?”
方腊闻言,更为欣赏吴用的心细如发,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学究果然机敏过人,实不相瞒,方才我等确是在商讨起义之事。”
而后方腊又将众人意见不同的地方一一道明,俨然是推心置腹的模样。吴用也未料到方腊竟然真的会将图谋造反的事情全盘托出,如今被架在火上烤可谓进退两难;毕竟娄敏中、祖士远之辈都在虎视眈眈,就等着吴用露出马脚好扳回一城。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吴用,只见他闭目凝神,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智多星亦有为难之时?”娄敏中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
吴用依然不为所动,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纳入这片刻的静默之中,寻找那能够扭转乾坤的妙计。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当众人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之际,吴用终于睁开了双眼,也恢复了初时的镇定自若。吴用知道此时不是卖关子的时候,略整理了下言辞,开口说道:“敢问方公起事的口号是什么?”
方腊未有犹豫,斩钉截铁道:“当然是推翻这不公的世道,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吴用叹息说道:“昔者陈胜吴广,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号,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揭竿而起;又如汉末黄巾,张角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谶语,聚众百万,四海之内,无不响应;方公若想壮大声势,不必急于决定攻一处还是多处,倒不如在兴师之名上多下下功夫。”
随着吴用的话语落下,如同平地惊雷,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纷纷投去赞许的目光,原本静寂的漆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娄敏中、祖士远等智谋之士更是面露羞愧,吴用所言可谓字字珠玑,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渐渐地,方腊麾下围坐一圈,开始顺着吴用指明的方向,凝重而热烈的讨论起兴师之名。
“我等起义,首当其冲,便是要杀光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司行方首先发声,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愤怒与决心。
包道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杀贪官,固然大快人心,但非长久之计。我等更需一个能够凝聚民心、直指根本的口号。废除那劳民伤财、害人不浅的花石纲,才是当务之急。此举既能减轻百姓负担,又能彰显我等起义之正义。”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不少人频频点头,眼中闪过赞同的光芒。毕竟在场大多数都是深受花石纲迫害的穷苦百姓,方腊更是忆起故去的兄长,那笔血海深仇,如同最锋利的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口,日夜煎熬。
正当方腊准备一锤定音之时,突然一位面容朴实的年轻人站起身来,他声音虽轻,却字字有力:“废除花石纲,自是必要之举。但穷苦百姓所求不过无饥馑之忧,无流离之苦;吾有一言,愿与众兄弟共鉴——‘有田同耕,有饭同食’。”
言毕,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眼中逐渐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期许和希望,吴用听到此话都有些心慌,难不成真的抛砖引玉了,这方腊不会真要成事吧?
吴用呆立原地天人交战时,场中其他人有的沉默不语,眼眶微红,似乎在内心深处被触动了最柔软的部分;有的则猛地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心,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奋斗的方向;更有甚者,情不自禁地握紧双拳,低声呢喃着“有田同耕,有饭同食”,声音虽小,却饱含深情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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