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随着英雄大会的声势日渐显赫,江湖之中,人人争先,皆呼朋唤友,神交以往。
即便用不惯枪的好汉,也觊觎着天下第一的名头,毕竟有宋以来,崇文抑武乃是主流大势,武人英勇常被贬为草莽匹夫之辈,煌煌热血早已压抑许久,如今得逢此百年难遇之盛会,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无不拍手称快,可谓久旱逢甘霖,时势趋之然。
江湖掀起这般风雨,朝堂自不会无动于衷。
东京城蔡太师府上西园,楼台亨榭,小桥流水,茂竹修林,歌舞声声,香气充盈。蔡太师正在此处宴请童贯、高俅。
三人皆乃位高权重之辈,排场不可谓不大,佳人布菜,金樽共饮;八珍玉食,穷极奢华;一时间谈笑晏晏,宾主俱欢。
闲谈罢了,蔡京便命人撤去席面,并斥退左右,三人焚香品茗,各有一番心思。
还是高俅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不知太师如何看待那闹得满城风雨的英雄大会?”
蔡京暗自腹议了句“果真是泥腿子出身”,面上却不露声色,不急不缓地望了眼童贯后,问道:“枢相作何想法?”
童贯如今凡事情还需依仗蔡京,因此赴宴之前早已备好腹案,假装沉思片刻后,徐徐道来:“些许跳梁小丑,按理说不应蒙太师费心,可这前朝余孽广结绿林豪杰,到底是敏感了些,确是须敲打一二。”
蔡京还未回应,一旁高俅却迫不及待的献计道:“往日这些贼寇自知罪孽深重,于穷山恶水间潜伏,如今为博取名头齐聚沧州,太师何不借此机会将贼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话毕,童贯、高俅二人皆等候太师的决断,蔡京却忽然顾左而言他:“边尘难靖,匪患猖獗,堵不如疏啊!”
童贯顿时明了,连忙心服口服道:“太师高明啊,既能扫清顽贼,又可稳固边疆,可谓一石二鸟之策。”
蔡京高深莫测地摸了摸颚下长须,又望了眼高俅,点拨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官家之忧,我等皆需牢记于心,切不可因私废公,落人口实。”
见高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蔡京知其朽木难雕也,摇了摇头,便端茶送客,不复多言。
待走出太师府,高俅实难明蔡太师之意,便向童贯虚心求教道:“枢相可知太师深意?”
童贯虽也瞧不上泼皮出身的高俅,但如今身处同一阵营,又见其态度诚恳,便好心指点:“太尉许是与这些武人打交道过少,绿林中广为人知的‘杀人放火受招安’即可一语道破匹夫之志,如今也不过是将十节度使的往事再来一遍罢了。”
高俅这回算是明白了,原来和当婊子还立牌坊差不多,他深知王进和林冲的本事,担忧这两人得了贵人赏识前来报复,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便追问道:“截了生辰纲的贼子兴许也混在其中,太师真能安心?”
童贯差点气笑了,强忍着没有失态,望了眼高俅,腹议了句“这厮竟能做到当朝太尉?”,耐下心来解释道:“入了彀中,便成手中之刀,太尉须牢记我等才是操刀之人。”
高俅闻言,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任他本事通天,白虎堂中也得任我随意拿捏,多谢枢相指点,日后有用的到的地方定义不容辞。”
童贯忍不住暗自吐槽:“就你那白虎堂粗糙的手段,可别再贻笑大方了。”转念一想,这厮虽圣眷正浓,手段却平平,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文人可好打交道多了,顿时又热情起来,便多言了几句:“绿林中确有本事高强被埋没之徒,太尉可借此良机,略施恩惠,收为爪牙,以作助力。”
高俅突然有些转不过弯,问道:“这般岂不是助涨贼人气焰?枢相刚还言说柴进身份敏感。”
童贯哂笑道:“不过冢中枯骨罢了,太尉不必放在心上,尽管派心腹去招揽手下。”
高俅自是将童贯的话记在心上,回到府上,便派人招来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及其副手周昂,并吩咐二人前去沧州赴会,期间多多招揽武艺高强之辈,若撞见王进、林冲,可持太尉手令请州府派兵围剿,死活不论。
丘岳和周昂皆名闻海外,威震京师之辈,二人赴会的消息不胫而走,朝廷的进场更是如同油锅中落入一滴水,将英雄大会之事炒的愈发火热。先前还在观望且闲赋在家的武人,岂敢错此良机,当即不再犹豫,收拾好兵刃马甲,直奔沧州而去。
童贯见高俅如此急不可耐,更觉此人值得深交,随后召来心腹爱将酆美、毕胜,并吩咐二人道:“尔等此去沧州,徐徐而去,大会结束前抵达即可,别的咱不管,只这头名之人,无论何种条件,都需招揽过来。”
酆美毕竟是读过兵书的,转瞬间便明白了童贯欲行千金买马骨之举,以交好天下绿林豪杰。因丘岳和周昂已先行他们一步,酆美顾虑道:“若太尉也做同样打算,我等该如何行事?”
童贯闻言笑了笑,自信的答道:“同样的条件下,在某这里建功立业岂不更容易些,若是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