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找到郓城知县,与其商议释放晁盖、刘唐、雷横使梁山泊退兵之事,倒是颇为顺利。那知县近些时日惴惴不安,因城外贼兵头发都快愁白了,巴不得赶紧了解此事,好还地方清宁。
当黄安领了知县公文前往大牢提人之时,正好撞见一直守在门口的何涛。何涛得知黄安来意之后,顿时有些不淡定了,冲黄安询问道:“城外都是贼军,如何能将贼人移到州府,难道团练私下与梁山泊达成约定了?”
黄安闻言面色恼怒,指着何涛斥责道:“何观察休要信口雌黄,小心本团练使告你个污蔑上官的罪过。”
何涛暗自腹议: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不过眼下形式比人强,也只得低头赔小心道:“下官一时失言,团使万勿怪罪。”
黄安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何涛,而后冷嗤一声道:“本官比不得何观察手眼通天,如今这种局面也只能拿命搏一搏了,否则事后府尹怪责下来,咱可吃罪不起。”
语毕,径自走进狱中,寻当牢节级朱仝,交接公文,提拿要犯晁盖、刘唐、雷横等人。
何涛见状眼珠一转,立即招来随从,派其探听今日黄团练的行程。当得知黄团练先后拜访了秦统制、闻都监和知县后,何涛对黄安的打算,有了一些猜测,怀疑黄安会用他先前擒获晁盖的套路来对付城外的贼军。
何涛仔细分析了一下此事的利弊得失后,顿觉黄安老谋深算。盖因出城目的或是与梁山泊达成和解,或是借此机会设下埋伏杀退敌军。无论成败,黄安都可以给府尹一个交代,但始作俑者何涛恐怕就要成为牺牲品了。
思及此处,何涛立马找到黄安,自告奋勇请求与其一起监押晁盖等人。
黄安内心窃喜,暗道:鱼儿上钩了。而后一脸正色的冲何涛劝道:“此行风险万分,战场之中刀剑无眼,本团练使也无瑕看顾何观察使。”
何涛巴不得受点伤,也好在府尹面前落个办事尽力尽责的印象,拱手答道:“团练使都可不避生死,以身作则,下官又怎能胆小怕事,畏首畏尾。”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后,点起士兵五十余人,皆乃黄安心腹之辈,径奔大道,朝州府方向行去。
途中何涛一直紧绷神经,未敢有丝毫放松,行了约二十里路,却始终不见敌人踪影,何涛按捺不住心中疑惑,赶马上前,来到黄安身旁问道:“团练使与秦统制商议的埋伏之地还有多远,贼人是否已有所察觉?”
黄安正欲给何涛答疑解惑让其不至于成冤死为“糊涂鬼”,道路左侧密林处突然惊起一群飞鸟,随后从中跃出百余甲骑之士。
何涛见状又惊又喜,连忙对黄安说道:“这许是贼人哨骑,蚊子腿也是肉,教秦统制先拿下这伙贼寇,杀杀他们的威风也好。”
这边话音刚落,对面骑兵分开两侧,显出一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的书生。
披枷带锁的晁盖抬首看清来人模样后,面露喜色,忍不住口呼:“吴教授!”
吴用瞥了眼见势不对想要偷溜的何涛,冲黄安提醒道:“黄团练,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何涛不可置信的望了眼黄安,咬牙切齿恨道:“你身为朝廷命官,竟与贼寇勾结,就不怕祸及满门吗?”
黄安不欲与一将死之人废话,当即命亲信将何涛打落马下并绑缚起来,连同晁盖等人一起押到阵前。
正待吴用吩咐甲骑上前领人之际,黄安突然发问道:“先前所言,可还作数?”
吴用似笑非笑的望了眼远方,答道:“已然开始了。”
随后双方便相安无事的各自退去。
路上,解了枷锁的晁盖找上吴用,问道:“教授为何不将宋押司一并救出?”
吴用耐心解释道:“押司只是受了牵累,小生恐其不愿就此落草,如今没了何涛从中作梗,宋押司那边应能自行脱困。”
晁盖细想一番,顿觉有理,由衷地赞道:“教授果然思虑周全,宋押司也定会满意这般安排的。”
另一边的闻达,在得知黄安押着晁盖等人出城后,连忙找到秦明共同商议撤军之事。
秦明所领青州兵马损失不大,战力未失,加之对先前败过一阵耿耿于怀,因此主张再战。
闻达见状,只好将心底之言和盘托出:“天时地利人和未有一项在我,此战再打下去也不过是让军士受苦,百姓受苦,统制难道就忍心让青州军士不明不白的埋骨异乡?”
又见秦明略有意动,闻达继续劝道:“说句难听的,将士们并不知什么忠君爱国的大义,此行协助济州剿匪也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原本以为这伙贼寇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如今却变成食人的猛兽,这教将士们如何不心生怨言,若秦统制能说动知县大开府库,犒赏军将,重整士气,下官愿随统制再战一场。”
秦明闻言,顿觉闻达诉求合理,当即便风风火火去找郓城知县,讨要钱粮。
知县一听,自是不许,平日供给这般多的军马已让郓城入不敷出,掏干了家底。如今是吃了败仗,哪还何肯再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