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之行,颇有些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柴进再三思量后还是带着卞祥、孙安原路返回客栈。至于张三、李四之事交于了杨林和曾家兄弟,柴进毕竟易装而来,此地又处皇城附近,耳目众多,还是少透漏身份为妙。
柴进早就想在东京开处酒楼打探消息,但一直无合适人选,此地权贵众多,又处皇城司眼皮子底下,若非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人,恐难有立足之地。稍有不当,反而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若招揽张三、李四顺利,倒是可以筹划一二,先资助这两人人盘下处酒肆,从小做起,倒也不算太引人耳目,况且再往南多丘陵、水路,带着马匹不太方便,也确实需要一处中转地来安置。
柴进一行人因此在东京多呆了几日,招揽张三、李四也很是顺利,这二人本就是赌博不成才破落户泼皮,靠偷盗相国寺园内菜蔬过活,杨林只是略施手段,便与二人结交,加之出手阔绰,张三、李四皆觉得时来运转,遇见贵人了。
杨林拿着柴进给予的钱财,在酸枣门廨宇附近盘下处不大的炊饼店,简单翻修后又在门前支起竹棚,卖些浊酒清茶,生意倒还过得去。这边事了,杨林便将那七匹良马托付于张三李四,并嘱咐二人悉心照料。
而柴进则在这几日间先后收到曾头市皇甫端、柴家庄石秀、梁山马灵三人的来信。信中内容倒是让柴进心宽不已,原来石秀已按照首次的操作方法,备好了与女真第二次交易的货物,按时日算,段景住、阮小五、阮小七现应已在路上,而皇甫端、马灵的信也验证了柴进的想法。
石秀信中还交代孟康及他的同乡都已平安抵达柴家庄,汤隆那边亦进展顺利。还有一件让柴进心喜的事,马灵信中提到了朱贵,此人已投靠梁山,正于水泊边经营酒店,负责接待招募来往好汉,也算是人尽其用。
柴进分别给石秀、皇甫端、马灵三人回信,特别交代石秀,若汤隆打造好神兵后还有余料,便多造一柄枪头,然后秘密将汤隆、孟康及那些船匠送至梁山。
安排人将信送出后,柴进、卞祥、孙安、曾家兄弟、杨林一行八人收拾好行囊,继续南下。
众人至京西北路颍昌府后,乘船从淮水顺流而下,不过数日已到宛州境内。
从渡口下得船,柴进发现此处山林密集,人烟稀少,又行了三十余里路,天色渐晚,仍未发现一处村庄,看来今夜露宿野外是难以避免了。好在众兄弟都是本领高强之辈,即便有猛兽在伺,也不过为大伙添些新鲜食材而已。
在船上呆的久了,骨头仿佛都要锈坏了,又整日食鱼虾,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收拾出一块空地,生起火堆,暂做安置之所。
卞祥、曾密、曾索带着朴刀、哨棍、铁铲朝林子深处行去,一方面探查四周是否安全,另一方面准备设几个陷阱碰碰运气。
曾魁喜静不喜动,曾升尚且年幼,二人便与杨林、孙安护在柴进左右。
卞祥农闲时常进山打猎改善伙食,曾密更是在长白山里屠熊搏虎的主,而曾索事事以大哥曾涂为榜样,与曾密相比亦是不遑多让,三人皆是狩猎经验丰富之辈,入得宝山,自是不能空手而归。
不到一个时辰,三人满载而归,虽然都是些山兔野鸡,但也足够众人好好吃上一顿。
此时月明星稀,篝火舞动,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便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雪水作酒,大快朵颐。一番饱食之后,互倚着围在篝火旁,打起盹来。许是舟车劳顿,也许是对孙安、卞祥的本事过于自信,加之这一路风平浪静、平安顺遂,柴进等人失去了往日的警惕心,竟无一人提起守夜之事,因此谁也未发现密林中有一双仇视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们。
直至寅时,柴进众人都已发出轻鼾声,那隐藏于黑暗中的身影才渐渐显露,冷风凛冽,抚过丛林,沙沙作响,掩盖了那靠近篝火的脚步声。
这人仿佛山间幽灵,身高八尺,面目漆黑,除了腰间缠着块兽皮,其他肌肤都裸露在外,胸前横七竖八地布满了爪痕,后背却是光洁如初。最为奇特的地方是此人身形矫健,时而虎行似病,悠悠忽忽,时而意马心猿,左顾右盼。
靠近火堆后,这汉子没顾他人,直接奔着柴进而去,显然知道众人以他为首,再有五步,柴进将有性命之忧时,由于这人挡住了杨林身前的火光,又有一阵寒风吹过,杨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揉了揉惺忪睡眼,刚想调整个睡姿,见突然冒出个人,还正在靠近柴进,连忙大呼道:“你是何人?”
话音刚落,平时守卫柴进的卞祥最为警醒,一个鲤鱼翻身,下意识的将柴进护在身后,孙安紧随其后。
正待其他人爬起身来,正要将这形似鬼魅的大汉围住时,那汉子竟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只轻轻一跃,便跳出人群。然后一窜,上了最近的一颗大树,转瞬间消失在柴进众人视野范围内。
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柴进更是汗毛耸立,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若杨林反应慢一点,恐柴进已见了阎罗。
那人脸横紫肉,眼睁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