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外出虽有波折,但也算诸事顺利。柴进等人便没再日夜兼程、不惜马力,一路游山玩水般悠哉悠哉地朝西南方向行去。许是靠近东京,路上倒也算太平。这般行了三五日,方至相州。
据史书记载,先后有商朝、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在此建都,盘庚迁殷、武丁中兴、奴隶傅说拜相、女将军妇好、文王拘而演《周易》、西门豹投巫治邺地、蔺相如降生古相村、信陵君窃符救赵、项羽破釜沉舟、曹操邺城发迹、三朝宰相韩琦等名人轶事层出不穷。因此柴进决定在相州停留几日,聊发思古幽情,凭吊六朝兴衰。
这一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苍茫,银装素裹。韩魏公祠前,柴进凭吊完三朝宰相韩琦之后,便与卞祥、孙安、曾家兄弟来到昼锦堂东侧的酒肆。
一行七人,都是大肚汉,面饼就吃了近二十张,饱食之后,又上了些松子、杏仁等佐酒菜肴,众人便围在窗前,吃酒赏雪,闲谈胡侃,甚是自在。
酒肆里还有几桌客人,多是读书人装扮,由于宋朝自开国以来,士人不因言获罪,这些人大多针毡时弊,空话连篇。柴进听了几句,便洗耳不闻。
又过了半晌,见外面似已放晴,柴进叫来酒保,刚准备结账走人。只见酒肆门被推开,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走来一位七尺大汉,那人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身着粗布麻鞋,肩担飞禽走兔,熟络地跟酒保打完招呼后,径自朝后厨行去。
途经靠走廊的那桌时,那大汉不经意间轻碰了下桌角,肩上野味滴落的血液弄脏了客人的衣物,大汉虽不停致歉,客人却不依不饶的索赔,喧哗声顿时引起了酒肆内所有人的注视。
酒保见状,顾不上柴进等人,连忙走了过去,口呼:“客官暂且息怒。”一番赔罪,并承诺免单之后,那桌客人方才作罢。
柴进见那大汉不似凡俗,待酒保来到面前,好奇问道:“你与那人是何关系,这般助他?”
酒保见柴进一行人鲜衣怒马,自是不敢怠慢,又想着在人前抬举自家兄弟,遂笑着答道:“不瞒大官人说,小人这兄弟姓杨名林,虽是吃百家饭长大,但不知从何处习得一身好武艺,等闲人近不得身,江湖上抬爱,唤他“锦豹子”。”
柴进闻言,眼神一亮,不曾想在此地遇到了杨林,此人虽只是中下之材,唯一能拿出手的战绩就是三败高俅时趁乱将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砍死,但他福缘深厚,征方腊时,六个染上瘟疫的头领五人病逝,连看护的朱富也被传染死了,他却病愈归队。原着中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善终者寥寥无几,杨林能占一席之位,定有其过人之处。念及此处,柴进打定主意要与他结识一番,便不再急着离去,给酒保打赏了些钱财,仔细询问起杨林的消息。
原来杨林自幼失去双亲,孤苦一人,全靠街坊领居接济方能长大,又跟走南闯北的卖艺拳师学了些武艺防身,平日里不管哪家有事都会搭手帮忙,在相州境内风评一直不错。
按说杨林无任何不良嗜好,为人又勤恳老实,不应混的如此寒酸,难道另有隐情。柴进暗想到。
另一边杨林将野味放到后厨,没有选择而换取银两,而是挑了些普通吃食揣在怀里,然后神色匆忙地从后厨走出。简单和酒保寒暄了几句,又谨慎地打量了柴进一行人两眼,自觉不是一路人,竟头也不回地朝酒肆外行去。
柴进本想邀杨林共饮几杯,见他似有急事,不便搅扰。卞祥、孙安、曾家兄弟又早已待的不耐烦了,众人也随即起身走出门外,紧随杨林身后。
雪虽停,路上行人依旧稀少,柴进七人随着杨林来到了商王庙北侧胡同,只见此处墙角斜搭着一排竹竿,四五个乞丐衣衫褴褛的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杨林走到乞丐身前,从怀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馍,递给那些可怜人。乞丐们争向进食,狼吞虎咽。
见他们用完饭,身子也未像刚开始那般冷颤,料想这些乞丐今日应无性命之忧后,杨林这才松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去,耳边却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你自己都不富裕,为何管这种闲事?”
杨林抬眼望去,见是酒肆里打听他消息的那拨富贵闲人,脸色微变,不愿与这些人过多纠缠,以免生出些是非,杨林挤出一丝笑容,抱拳答道:“小人也饿过肚子,知晓那种滋味,不忍心罢了。”说完,杨林侧着身子想从柴进等人身旁穿出胡同离去。
柴进见状从腰间取出酒囊,伸向杨林,拦道:“兄弟先饮杯热酒暖暖身子,稍等片刻。”
杨林虽不明其意,但也知对方没有歹意,便接过酒囊小酌了一口,然后静待柴进下文。
过了盏茶功夫,曾密、曾索二人抱着被褥、冬衣向这边走来,杨林这才明白柴进的意图,指着墙角的那些乞丐,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些都是给他们的?”
柴进点了点头,打趣道:“现在兄弟可愿陪柴进喝上几杯?”
杨林闻言先是一呆,随即狂喜,也不顾雪地泥泞,俯身拜道:“先前酒肆之中,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