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安可以笃定的是,石毅他们这一时代,定然是参与了与众司天的哪一战的。
如今镜世留有他们三分之一的三魂,这也就意味着当年战死之人,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重活一世。
此方天地的天道不全,由现世汲取而来的本源可弥补这一点,从而减少灾祸的出现。
既然当年的他们为了反抗而做出了牺牲,那顾宁安当真是不想在牺牲他们一次......
这天地有着微妙的平衡,我以凡躯来此,也不过是为了走一走这漫长而短暂的人世......
一念至此,顾宁安正色道:“矿我不要,不过赤须城隍会在矿上隐匿起来,不会有人发现就是。”
居然不要?
可不要的话,又让那正神藏矿里作甚......
想不明白的烛太爷颔首道:“好!黑烛一定守口如瓶,打死都不说。”
“多谢。”顾宁安又道:“死去的矿人,还是给些补贴吧,余下的人,最好也别留在此地开采......”
“这样一来,即使梧州城的人来了,你烛帮也能摘出去,权当没发现就是。”
“好!”烛太爷颔首道:“先生的意思,黑烛明白了,这些我来安排就是。”
顾宁安拱手道:“那就有劳了,将来遇着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可以去找赤须城隍,他会帮你一次。”
意外之喜!
绝对的意外之喜!
这就相当于是一张保命符啊!
烛太爷嘴角止不住的笑,但又想矜持一些,就作出了一副古怪的表情,含糊道:“多谢顾先生!我一定把事情给先生办得漂漂亮亮!”
顾宁安笑道:“多谢。”
烛太爷:“先生客气!”
......
夕阳如血,天际仿佛被一位大师肆意挥洒的朱砂染红,那色彩浓烈而深邃,既绚烂又带着几分沉静的哀愁。
金色的余晖洒在古老而质朴的寨子之上,给青砖黑瓦披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
寨子门口,几株老槐树随风轻轻摇曳,三两孩童于寨前嬉笑打闹。
这时候,老柿寨前的老路上,多出了稀稀拉拉的几道身影。
“哎!是侯三叔他们回来了!”
“侯三叔!你们怎么回来得那么快啊!”
“大家快来啊,侯三叔他们回来了!”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出去的人是去挖肉灵芝了,没个小半年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这事情即使是孩子,也是知晓。
因此,当他们瞧清楚了来人的时候,便是在寨子里大声吆喝了起来。
很快,原本都在家里准备起晚饭的众人纷纷走了出来,汇聚到了寨门前。
尤其是出去下矿队伍的家人,更是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然而,当他们发现,回来的人中,仅有十一人之后,便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莫名的回来,回来的人还少了大半,这怎么叫他们不紧张?
走在最前的,被称为侯三叔的,是一位跛脚汉子,他看了看众人殷切的目光,张了张嘴道:“矿上出了点儿邪事儿,就咱回来了。”
晴天霹雳!
出去时四十九人,回来不过十一人!
这才几天啊!
此话一出,不少没能在人群中找到亲人的寨民或跪地大哭,或当场昏了过去。
人群中,两位精瘦的烛帮伙计上前一步道:“对于这次的事儿,我烛帮深感愧疚,矿上死的人,尸首有邪,无法带回......接下来,我报道名字的人的亲眷,上来领抚恤吧。”
“乐娃亲眷在哪儿?”
“这!我是乐娃的老娘。”一位暮气沉沉的老妪趴在地上,哭喊着应声。
烛帮伙计上前,从鼓鼓囊囊的钱袋中,取出一锭足有二十两重的银钱,塞进了老妪的手中,轻声道:“老妈妈,节哀。”
望着手里的银钱,老妪没说出话来,只是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见状,烛帮伙计没有停顿,继续喊道:“龚龙亲眷在哪儿?”
“这...这儿......”一个失去了眼睛的妇人颤抖着应声。
直到她的手中触到了那冰冷的银锭后,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人群......
同样的一幕,在老芦寨一样上演......
这两个寨子的人少,加之寨子相较于离开矿上要近些,所以回去的速度快。
而老沟寨的人,则是人多路远的缘故,还没到了寨子上。
只不过,他们人虽然没到,但余下两个寨子传出的消息,却是由到两个寨子里去走亲的人传来了回来......
夜色如墨,老沟寨门前围了一大圈人,从得知了另外两个寨子的噩耗开始,他们便一直守在这里。
在他们看来,另外两个寨子的人大多都遭了殃,他们老沟寨出去的人,能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