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吹动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伴随着夏夜的虫鸣,交织出一曲独特的乐章。
夜深了,中年儒士仍旧没有睡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眼前的两面棋盘上,不断地挪移。
左侧的棋盘上,白子稳扎稳打,筑起一条强悍的防守线,一点点蚕食敌人,最终以“兵多粮广”的的正面优势,成功夺得了“天下”。
右侧的棋盘上,黑子“天生”便晚白子一步,虽然只有一步,但在很多时候,这样的一步就可能成为一道巨大的天堑,让人究其一生都在追寻,企图翻越眼前的大山,到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因此,黑子的战略就是,既然晚你一步,那就以快打快,不停的将对方拖到自己的作战节奏中来,从而等对方乱了阵脚,再凭借看似毫无章法,实际却诡谲无比的战术,在最后一刻爆发,一举夺得胜利!
“一个走得是煌煌大道,打算以先天的实力稳扎稳打,从而碾压对手。”
“一个是悍不畏死,只攻不守,险招尽出伺机在险象环生的境地中,寻求破局之口。”
“果然,我这两个侄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生于帝王家,纵本身无缘帝位,又怎么可能都是废物呢?”
感叹了一番,中年儒士舒展开身子,上半身靠到了柔软丝垫之上,两条腿则是随意的翘到了两方棋盘之上,棋盘上的棋子被他腿脚那么一扫,“啪嗒啪嗒”的掉了一地
翌日晌午,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
于一条杂草丛生的荒道之上,三辆乌金马车同一辆普通的木质马车并头前行。
木质马车行进在坑洼不平的荒道上,车轮轮毂不断的落入小土坑或是撞到石块,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顾宁安掀开车厢一侧的车帘朝外看去,就瞧见那荒草地上,依稀躺着几道人影,从他们的衣衫和面容上不难看出,这也是落了难的百姓。
他们面颊干瘦,任凭毒辣的日头照在他们的身上,眼中毫无生气的他们,似乎已经万念俱灰,只想找个地方躺着,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许是巧合,一旁三辆乌金马车中的人,也同样掀开了车帘子朝外看。
不多时,最左侧的马车中传来一道声音:“停驾,待我给他们些吃的吧。”
此话一出,负责驾驭四辆马车的护卫,纷纷勒停了车马。
车上四人先后下车,那先前出声的紫袍青年,从护卫的手中接过一些干粮和水,迈着大步朝着那些个难民走去。
青衣男子下了车,就斜靠在车栏上,望着兄长的动作,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容。
中年儒士也跟着走了过去,他回头瞥了一眼下车不前的青衣男子,顿了顿没说什么。
这会,青衣男子的身边只有顾宁安了,他见顾宁安也要走过去看看,便是低声笑道:“顾先生,莫过去看了,都是一套老掉牙的戏了,看了膈应人……”
顾宁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便是跟着走了过去。
不远处,紫袍青年蹲到一位嘴唇干裂的中年人身侧,正色道:“喝点水吃点干粮吧。”
纵然睁着眼睛,中年人也好像是没听到紫袍青年的话一般,漠然的直视着天际,若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因忽长忽短的呼吸而起伏,都难以分辨他是死是活。
见自己被无视,紫袍青年长叹一声,随即朝着周遭那些零散躺在四周的难民喊道:“干粮和水就在这里,大家来吃来喝!不要你们银子!”
一言至此,紫袍青年站起身来,干粮和水被他摆放在了中年人的身侧,眼中满是“悲悯”的他正好走去。
那躺在地上的中年人,便是用沙哑的嗓子开口道:“拿回去…把东西拿回去吧,给那些还想…活下去的人……”
此话一出,紫袍青年立马转过身来,正色道:“你也还活着,为何不愿活下去?”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许是“希望”二字对于眼前那些躺在荒地上等死的人太过刺耳,以至于这群饥渴交迫的人,在面对食物和水的时候一言不发,可在听到了希望二字后,竟齐齐发出了动静!
一瘦得像只“黑猴子”似得的老妪,勉力用“破布”般的嗓子出声道:“咔…哪来…哪来的希…望啊!”
“有希望…我的儿会……为了让我这个老婆子不饿死,把自己割了肉,喂给咱吃嘛…啊!”
“狗屁的大戊!狗屁的希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伴随着一口生气吐出,老妪在流利的喊出最后一句话后,整个人“松”了下去,她那对浑浊而毫无生气的眸子死死地凸了出来。
感觉那老妪的眸子盯着自己,紫袍青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其身后又是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怪笑!
“嘻嘻嘻~嘻嘻嘻!”
“希望!你们的衣裳上都有金丝嘞!”
“那一根金丝,就能换咱一个人半月多的口粮啦!”
“你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