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顾宁安如此慷慨,愿意将肉汤分给大家,一众难民争先恐后排队的同时,不断的朝着顾宁安诉说着赞美之言。
将自己的那碗排骨汤摆到了身侧,顾宁安拿起木勺,在排骨汤中那么轻轻的一搅动。
原本那些大块的排骨肉顿时散开,化作了一丝丝的肉条。
之所以要这么做,全然是因为,顾宁安发现难民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要是一块肉一块肉的分,恐怕有一半的人都吃不上肉。
排在第一个的,是那干瘪女人,她双手捧着一个有缺口的破碗,小心翼翼的朝着顾宁安的方向伸出。
望着顾宁安从铁锅中舀起了小半勺肉汤,双手不住的用力捧紧了碗,从而使得碗有些晃动。
待肉汤入落入碗中,感受到自碗壁中传出的温热,干瘪女人赶忙蹲到了一旁,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了肉汤来……
顾宁安分汤水的手很稳当,每一个人都是小半勺,多了也没有,就算是有的人,在排上之后,又是夸赞又是卖惨的,也只能领到小半勺肉汤。
排在后面见到这一幕,也都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是真的怕那白衣先生心太软,一遇到可怜的,就多给了点。
这你家多要点,他家也多要点,后面的人是真的连一口都吃不上了。
渐渐的,嘈杂冗长的队伍缩短并安静了下来,领到了汤水的人,默默的蹲到了不远处,喝起了汤水。
当然,领了肉汤的人们,也不都是给自己喝,有的只是喝了一小口,就分给了自家娘子;有的则是省下来,给了自家老人喝;还有的则是留给了孩子喝。
很快,一大锅肉汤都分了个干净,锅底都刮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的是,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碗汤水,即使量不大,但也让这群饱经风霜的难民,短暂的感受到了一丝舒缓……
日暮西山,星月交替,一众吃了肉食,恢复了些气力的难民自发去捡了些枯枝回来,升起了一簇簇篝火。
有些年长的或是妇孺就着篝火的暖意就地睡下;能走地的孩童们则是围在一道,玩着“弹石头”之类的游戏;至于队伍中那些个有威望的老者,则是来到了顾宁安这边,与其攀谈了起来。
感谢之言自然是不用猜也知晓,一句接着一句,顾宁安也只是笑着扯开了话题。
交谈之中,顾宁安从那些老者的口中得知,他们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来自一个叫“皮里村”的地方,还有一小部份人,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的,大家想着在乱世里头多个人,多个照应,就凑到了一起。
至于他们为什么背井离乡成了难民?
那还得是“多亏”了朝廷的赋税,已经当地县官的迫害。
在他们哪儿啊,收到了朝廷拨下来的“救济款”。
每家每户都能得上五两银子,也不老少了,可关键是这钱不是白拿的!
五两银子到手,每个月月末都要上交一次“月利”,一次就要交三两或者是交对应价值的粮食,还得足足交满三年才算完!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太高,头两个月还能凑凑给交上去。
可到了第三个月,村民们的口粮都不够了,还哪儿来的钱给官府交月利?
无奈之下,村民们只得商议好了,趁着官府的人没来之前,连夜收拾细软,离开了故土……
闲聊到了快要后半夜,几位老长辈也是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最终还是顾宁安主动说自己困了,他们才是悻悻睡下……
前半夜的时候,那孩子喝完了肉汤后没多久,就又开始哭了。
显然,那么小的孩子,开荤都还没有,就直接喝了肉汤,指定是要不舒服折腾的。
为此,那刚睡着没多久的干瘪女人再度烦躁的叨叨了一阵,不过碍于顾宁安还在,她倒也没向之前那么一直喋喋不休。
那孩子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也是逐渐睡下,一众难民们也是睡深了,鼾声此起彼伏,篝火也是烧尽了,只有微弱的火星尚散发这余温。
这时,一道干瘦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起身,她摸到了顾宁安的身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翻找起顾宁安的包裹。
果不其然,在包裹中她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脸上一喜的她赶忙将其朝着怀里一塞,随即又拿起篝火中尚有些火星的木枝,蹑手蹑脚的朝着林子外走去。
待她走出去没几步,顾宁安就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自己被翻动的包裹。
刚才她其实也睡着,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发现女人只是偷走了一个白馒头后,他也是颇为疑惑。
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能拿多少拿多少,先吃了再说吗?
另一边,干瘪女人走出去一段路后,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破碗和水囊,将馒头一点点掰得很碎,放进了碗中。
紧接着,她又用拿来的木枝重新升起了一小簇篝火,将自己的破碗摆上去后,她拿起水囊一点点点朝里加水,用一根干净的树枝在碗中搅拌。
很快,一个白面馒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