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皇帝脑中闪过万千念头,其中最怀疑的,是不是旧事重演,李治向他大伯学习,借着监国筹集甲胄,以图大事。
惊疑不定时,褚遂良站起,“陛下,私自置甲,必有不轨,更何况还是明光铠,臣觉,应当禁严彻查。”
长孙无忌不知发生什么,但出于多年默契和信任,也紧跟着站起,要求立即查清,李治紧随其后。
呼啦啦,瞬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尤其是武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一个比一个激动。
程咬金更是正气凛然道:“陛下,臣请佩剑,以防万一。”
或许是被这场面给慑到了,李泰后知后觉,不仅最后一个站起的,请奏查清的声音还很弱,听着,似有些中气不足。
李世民难免在多疑到他的身上,皇帝脸色铁青。
“房玄龄,长孙无忌,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朕给你等一夜,至天亮,务必要查清。”
“臣等遵旨。”五人作揖而去。
余下者,都待在太极殿中,明光铠不是说搞到就能搞到的,尤其是这么多副...
李世民现在对谁都有疑心,纵然是最信任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所以,还是都待在眼皮子底下的好。
再者,就算是让走,现在谁也都不敢走。
李世民敛去青色,笑着举起杯,“众卿,与朕再饮一杯。”
乐舞继续奏起,众人强挤出分笑容,配合着皇帝,继续营造轻松欢快的气氛。
千牛卫将捉到之人押来刑部,不用过多手段,只是满墙的刑具,就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脑的全都招了。
不过,未言出什么有价值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地窖里头藏有盔甲。
只言是有人雇他们当护院,他们成日只在前院忙活,地窖处在后院,是另外一些人看守。
长孙无忌问是什么人,他们直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白天三四人来,晚上一人留下,其他人不知去哪,行迹神秘的很。
今夜却是都走了,然后千牛卫就寻上了门,也正是凑巧的很。
从他们的嘴中发掘不出什么,真相只能从盔甲上来寻。
不论是工部还是将作监,打造武器甲胄,皆会印上器铭,包括工匠信息还有制作时间。
搜出来的明光铠,都是同一批,由将作监制于贞观十六年。
通过查询将作监的档案,知晓了这批甲胄当年是分发给了百骑。
事情,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一同,来向皇帝禀告初步调查结果。
李世民的脸,冷如寒霜。
张阿难后背湿透,跪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乐舞又停了,气氛压抑。
李治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一寸。
“继续查。”皇帝将贴身令牌给了房玄龄。
几人再来到百骑,张阿难随驾远征期间,百骑事务由都统负责。
都统言,他们在前年更换了盔甲,替换下的旧甲都封存在武库中。
再去武库,一盘点,账面上所计和实际所存,刚好相差六十余副。
都统大惊失色,为了减轻罪责,匆忙让人去唤看守武库众人。
不多时,负责看守武库之人相继赶来,但有一人,名唤张三,迟迟不见得来。
孙伏伽带人,亲自来到甲子巷,张三家空无一人,但家具行李什么都在,跟左右问询,才知,张三一家下午相继都出去了。
事情似乎明了,甲胄应是张三借着职务之便,从百骑武库中偷出的。
那么,又是谁指使的张三呢,这个人肯定来头不简单,并且给了张三天大的好处,不然不至让他冒着吵架灭族的风险。
房玄龄问道:“张三什么时候入的百骑?”
都统大汗淋漓,战战兢兢道:“年初的时候,他是补了他爹的缺。”
长孙无忌冷声道:“武库看守就这么松懈吗,盔甲又不是小东西,让他大摇大摆的就拿走了?”
“仆...仆射,武库在宫外,多年来也都...从没出过事,一时...有所疏忽。”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张三,张尚书,你去跟陛下请奏,调些兵马,一在城中搜寻,二沿各处官道搜查,孙寺卿,你带人再去甲子巷问问,看张三平日都与什么人接触。”
房玄龄说完,看向长孙无忌,后者点点头,没说什么。
城中热闹起来,官兵四处搜寻,孙伏伽来到甲子巷,挨家挨户问询...
一人进殿,快步行至李世民身边,低声禀了什么,皇帝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而后,有骑士快步往昭陵去。
夜深了,李承乾未睡,他衣着整齐,坐在书桌前,手拿一捧书,烛火明亮。
马蹄声先响起,刺破寂静,然后是低语声,再然后是脚步声。
“殿下,宫里来人了。”赵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