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两眼凝视,企图通过眼睛看出些许端倪,可王十七古井不波,灵动清亮的眸子一点波澜都没有。
见窥不出心中所想,只好开口试探,“既然他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你应也清楚,你父亲之死与孤且算是有分关联,你...不恨孤吗?”
王十七面目坦然,只一闪而过哀伤,“妾,不敢恨殿下,要怪...只怪废太子。”
哀伤转变成怨恨,接下来的话,散着森森寒意,王福暗夹住腿。
“杨瑞林害妾家破人亡,非是殿下的令,殿下早也不知,妾相信,若是殿下早知,定不会准他草菅人命。”
“都是废太子,是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杨瑞林意欲戕害,知道我父示好恐有害,可他,什么都不说,还自作聪明让人痛殴我父一番。”
“若早早直言,父亲又岂会上赶子巴结,又岂会不知趋利避害,妾之家,又岂会遭此劫难。”
“虽都是杨瑞林所为,可他的不言,亦也是帮凶,故而,妾不应恨殿下,也不敢恨殿下。”
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恶痛绝的神情,听起来看起来,都像是真的,可这...都太唐突了,李治不敢轻信。
再将王十七细细打量,李治缓缓道:“孤,怎的信你。”
“妾知晓他一秘事。”
“哦?何事?”
“内侍省总管张阿难暗中投效于他。”
李治眼神骤冷,“你可有证据?”
“证据妾没有,去年除夕夜宴,妾偶然撞到他二人避人与隐秘,张阿难对他十分恭敬,还说,为殿下所驱,唯以效死为忠……”
云层遮日,四方昏暗,李治的煞气藏也藏不住,怪不得他对张阿难一直觉得不爽,怪不得他屡屡示好,其反应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原来是早有异心了,这老狗……
李小九的心胸不算宽广,他对张阿难的不满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又经王十七这一告,心中的不满更是如藤蔓般快速生长。
俨然都怀疑,李世民对他越来越不满,除了李承乾和李泰不断作妖设计外,是否还有张阿难的因素。
他一天紧随在李世民左右,隔三差五说上两句坏话,时间久了,皇帝生出一二成见,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越是觉得恼火,李治愤慨难平道:“你可有听到,他们当时都说了什么?”
“臣妾听到的不多,他们说的好像是什么甲胄的事情,提起了两次修行坊。”
李治起先眉头一沉,然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确信没听错,他们真有说起盔甲?”
王十七断定的点点头。
李治强压下激动,故作淡漠道,“孤可以信你,但……你能给孤带来什么?”
“殿下为太子,高高在上,妾身无长物,也多帮不上殿下什么,唯有尽心效力,殿下要妾做什么妾就做什么。”
这个答案,恰好迎合了李治的虚荣心,他笑笑,意味深长道:“他不是想让你引诱我吗,你就去告诉他,孤已经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了。”
王十七不多问也不多言,只是认真点点头,李治再道:“只要你真心助孤,日后孤定为你出气,绝不会亏待了你,父皇此次出征高句丽,为的是分封宗亲,以后等孤登基,便将乐弟也分到半岛去,给他一个大大的封国,届时,你就是王太后,你们王家必因你而兴盛,想必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
一个又大又香的饼,王十七配合的露出感动之情,二人这就算是互相接纳了,待她走后,李治不再隐藏心中躁动,对着王福道。
“派几个机灵人,去修行坊查查。”
“殿下,她说的...可信吗?”王福迟疑道:“会不会有诈,奴婢想,就算张阿难投效废太子,也不敢暗中替其搜集盔甲吧,这...可是要牵连妻儿的大罪,尤其他还是陛下身边的人。”
李治看向门外,空气中还残留着清香,“去查查不就知道了,若是真的,看他如何还能再逃脱,还有张阿难...”
“这老狗,孤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邀他,他却转投那废人,孤可是太子,那废人有什么!”
咬牙切齿后,长出一口气,再道:“她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上次你说,她弟弟是被发配充军了?”
王福点点头。
“去将她弟弟带回长安来,有这么个把柄,不怕她有貮心。”
“诺。”王福应声而去。
李治身子向后,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只觉心神顺畅。
天气真好,日子真好,尤其是李世民不在长安,更是好上加好,一切都是那么顺遂,要是...要是一把屎一把尿亲自把他带大的老父亲,能永远不回来就更好了。
过了两日,派去修行坊的人回报,一处小院有些古怪,里面好像藏着什么...
至于是不是盔甲,不敢肯定,因为日夜都有人看守,他们摸不进去。
李治心生一计,让蹲守之人扮作送错饭的小二,给院中的看守送去桌丰盛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