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尉迟敬德..老狗...两个老狗...”
怒不可遏的咆哮声,刺破东宫梁顶,直达云霄,李治手持长剑,将心中怒火全发泄在了金丝木案几上。
王福跪地,眼泪汪汪,“殿下息怒,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还有机会吗?李治突然泄了气,长剑落地,他瘫坐在地上,王福连滚带爬,将剑收了起来。
此时,褚遂良进来,他焦急的很,上来就道:“殿下,你糊涂啊。”
“呵呵...”李治轻声一笑,有嘲讽,有鄙夷。
糊涂?他糊涂?当年没有听从魏征建议,早早下手的李建成才糊涂。
瞅着太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褚遂良跺跺脚,“殿下,今夜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明日朝野还不知怎么沸腾,难保不会有言兄弟阋墙者,这要传到陛下耳朵里,可怎么好,您...唉...怎么能这么冲动。”
李治不以为然,扫眼褚遂良,后看向王福,“去,给孤找个说废太子与卫国公要谋反的人来。”
王福应声诺,很快领进来一太监,是心腹...
李治对褚遂良道:“侍中,正是他跟孤诬告大兄,父皇命孤监国,孤不敢大意,故而一时情急,孤已知错,大兄也谅解了孤,这乱嚼舌根的人,就交由你了,明日你与房相商议,看如何处置吧。”
暗叹一声,褚遂良无可奈何道:“殿下最好跟陛下写封折子吧,将事情讲个清楚,免得生出误解。”
“孤懂得,侍中回去吧。”
褚遂良作揖离去。
李治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他就在地上坐着,左腿长伸,右腿立起,后靠着一二阶梯。
清亮的眸子,闪烁着异光,王福跪在一旁,屏气凝神。
许久,突听道:“去将李君羡叫来。”
王福麻利起身,脚下生风,不一会,李君羡跟着进来。
从他眼中,能看出烦躁,后怕,以及迷茫。
“李将军...”李治未起,还是坐在地上,手拍打着一旁地毯。
李君羡低头过来,然后,两膝触地,“殿下..”
“将军..”李治紧握住他的手,“今日孤听信宵小,却是害了你了。”
李君羡正为这事烦着呢,禁军的职责是拱卫皇宫,他带人跟着跑去李家这一闹,要立功倒还罢了,可现在没立功,这就是擅离职守,这罪名可是不轻的,禁军也是按军中的章程来办事的。
再者,禁军拱卫的是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只能听一个人的令,他今日却听了李治的令,虽然他是太子,虽然现在他监国,可毕竟还不是皇帝....
李治和李承乾,不管是真和解还是假和解,起码面上都互相给了台阶,唯有他里外不是人,等到李世民回朝,要追究这事得话,他必首当其冲..
李君羡越想越是后悔,在李治寻上他的时候,就不该功利心发作,只想着平反会立下多大的功勋,却忘了,平反也是伴随着天大的风险。
看他脸色变来变去,李治将握住的手紧紧,“将军莫忧,今日是孤偏信了小人,等父皇回来要是怪罪,孤一人承担,必不令将军受责骂。”
“到时,你就与父皇说,是孤以监国之名,强令你一同去,你若不应,就治你抗旨不尊之罪,你是逼不得已,才与孤一同的卫国公府,如此说,想必父皇也不会过多追究你。”
李君羡一怔,然后大喜过望,“殿下回护之情,末将不胜感激。”
李治摆摆手,“本就是孤的过错,怎好在连累将军呢。”
“孤虽与将军交际不多,但您的功绩孤是知道的。”
“您跟随父皇,逐鹿中原,讨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逢战必为先锋,勇冠三军,数次救父皇于险境。”
“贞观初,突厥趁父皇登基,举兵叩境,您率领区区千骑,阻击敌军与泾阳,以孤心中所想,论功劳军功,您当排在程咬金尉迟敬德之前。”
“可惜,唯玄武门之时,您不在长安,故而只得县公,孤听闻,您时常与英国公私下倾诉,觉得苦闷,其实,孤心中也觉得,父皇对将军,实有所偏颇,将军真委屈矣。”
情真意切的话,听得李君羡这人高马大的汉子,两眼通红,他确实觉得委屈。
论从龙时间,他比程咬金尉迟敬德早,李渊起兵不久他就投效了,论功劳,这两人打的仗他打了,这两人没打的仗他也打了,并且,还拼死救过李世民好几次,现在心口位置还有一处箭伤,距离心室只有一寸。
正如李治所说,一切都源于玄武门,再大的功劳也比不上扶鼎之功,可他的忠心,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是当时不在长安,如果在的话,难道他会不参加吗?
这一点,李世民好像从来没想过,自打登基以后,只重用参加玄武门之人,像他这样的老人,渐渐被冷落,李君羡不只有委屈,还有少少的不忿和怨恨。
此时此刻,随着李治这一番话,多年来深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