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迟婚龄,生育自就会往后,这就缓解田制也有大利,一举两得,尔等觉得,是不是该改。”
尚书右丞宇文节,有攀附李泰之心,当即出声附和,“王爷思虑深远,下官觉得言之有理,当改。”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
给事中刘仁轨、舍人来济等,觉得这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李泰新官上任,该给个面子,于是也附议。
尚书左丞卢承庆,看向了长孙无忌,见后者不为所动,出声道:“下官还是觉得不妥,坊间都喜个儿孙满堂,推迟婚龄,还至百姓必要遵守,违者处两年苦役,这恐至百姓非议。”
听得这话,李泰立马露出愠怒之情,长孙无忌却突地眼前一亮,出人意料道:“王爷既然觉得可行,那我等就署名呈送陛下,交由陛下御批。”
李泰诧异,卢承庆也诧异。
不过,顺从自是好的,李泰连忙让人奉上笔,签下名字,众人散去。
从屋中出来,卢承庆不解道:“相爷,为何要妥协呢?”
长孙无忌笑笑,“你不是说了,此会招起百姓非议。”
卢承庆愣愣,随即明悟过来。
李泰亲自拿着折子来了两仪殿,李世民看过后,突地想起,好久之前,李承乾与他说过此事。
皇帝起了个念头,不知在想什么,一时失了神。
李泰忐忑道:“父皇,您觉得行吗?”
李世民回过神,一寻摸,好似也没什么要紧的,便拿起笔,画下了朱批。
殊不知,有时候往往一些不要紧的事情,才是最为重要的。
很快,中书省制诏,门下省修改律令,新的婚律随之颁布,这在坊间却也引起了很大反响,多都是抨击之声,老百姓是不愿意被多管的,觉得朝廷吃饱了没事干。
李泰本还志得意满,结果没想到,自已干的第一件事,引来的却都是骂声。
一瞬间,李四郎只觉得又被坑了,觉得好大哥是看百姓当下多赞他贤良,故而眼红,刻意毁他的名声。
气冲冲来到昭陵,本是想问个子丑寅卯,结果,三言两语,迷迷糊糊的就被打发走了。
过后一段时日,李泰很是无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每天来到尚书省,就是往公房中一坐,从早到晚,偶会有人,拿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来让他刷刷存在感。
这与想象中的日理万机大相径庭,他这个尚书令,似只是一个摆设,起初,李泰以为,这是长孙无忌在搞鬼,可慢慢又发现,就连房玄龄分管的刑、兵、工三部,也都不会交由他决断什么事。
被无视和冷落的感觉,让李四郎很不爽,他苦着脸,可怜巴巴的来跟老父亲诉苦,可李世民,只是不痛不痒的宽慰了两句。
李泰不甘心,他是有雄心壮志的人,既然没人来找他,那就主动搞点事。
自十一月下开始,李泰隔三差五的,就将中书省、尚书省、六部、以及门下省众人,都唤到政事堂去,从早到晚的开会,所商议的,就一件事:废籍。
关乎核心利益,长孙无忌身后那些人,自是不肯轻易退让,而房玄龄经过李承乾的点拨,心中也是有了权衡选择。
纷纷杂杂吵闹不休,每次商议,政事堂的顶上,连鸟儿都不敢落。
李泰都有些害怕了,他本觉得,文人都是动口不动手的,结果,有几次,甚至都撸起袖子打起来。
唐朝的风气就是这般,一言不合就开干,如贞观初年,李二陛下设宴款待群臣,李道宗的座次排在尉迟敬德前面,这让尉迟黑子很不爽,于是,两人便拳脚相向打了起来,还有贞观中,两御史因政见不合,用手中笏板互砸...
当着皇帝的面都敢动粗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魏王了,李泰压根镇不住场面。
李世民也不过问,他巴不得闹的动静越大越好,每次一闹,就会成为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顺带着,这就让废籍越来越受关注。
百姓议论纷纷,有支持的,有不支持的,朝中也是。
废籍一事,许多人之前是不敢多言的,一方面是怕得罪人,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李泰提出来的,若支持废籍,某种意义上,就是认同魏王,这是最要紧,也是最让人顾虑的。
现在情况不同了,李泰当了尚书令,不管皇帝到底有没有其他心思,在朝臣的眼中,尚书令这三个字,就是意义非凡。
夺嫡,凶险万分,可回报也是丰厚的,对于有野心,或者有宏图大志的人来说,这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三省六部,一些不得志的人,还有些官职低微者,借着认同废籍,成了李泰的拥趸。
虽说他们人微言轻,可好歹也有几分话语权,足可为李泰壮声势。
李治蜗在东宫,对废籍不过多问,李承乾也在昭陵,不管朝中纷争,兄弟两人,各有各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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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大雪,天地再披白衣,山中小道,几人慢慢前行。
左右都是悬崖峭壁,偶可听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