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烛火初燃。
盖州刺史府,夜宴正当时。
“卫国公,下官敬您一杯,您的威名下官心神久仰,今日陛下差国公前来,必可一举荡平高句丽之贼!”
王刺史端起了酒盏,李靖却是拿起了水杯,“统军在外,酒不可沾,刺史见谅。”
“细微之处见真章,今日方知国公缘何百战百胜,克已甚严自是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当是攻必克战必胜。”
“国公自便,下官尽饮,为陛下千秋贺,为大唐万世贺,为大军无败贺。”
文官的嘴皮子确实利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安国公执失思力听得脑袋都有些沉。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年,大唐就能败了突厥。
人家连话都讲的滴水不漏,办起事来自然更加周密,文化还是重要的,执失思力暗戳戳的想,赶明回到长安,还是得好好学学知识才行,不然,别哪天被人给用话绕进去了都不自知。
一杯饮罢,王刺史问道:“国公,高句丽贼人已知王师至,他们早早进行了坚壁清野,据下官知,贼首泉盖苏文,征发五十万兵马,尽皆布置在辽河以东各座城邑,李绩将军遣斥候渡河数次探查,贼军皆都在抓紧修缮城池,下官看,他们是想据城坚守。”
“高句丽兵马虽不及我军装备精良能战擅战,但其性中天带凶恶,他们要是一心坚守不出,怕也是个棘手事。”
“当下已将至八月,辽东这地方,最晚不过十月底,最早十月中旬左右,天气就日料冷寒,雪说下就下。”
“一旦进入雪季,那对我军怕是……”
王刺史说着瞄了李绩一眼,后者正是一副咬牙切齿之状。
“不知国公可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李靖笑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守他的城,我攻我的城,哪有什么打算,不过随机应变。”
王刺史呵呵一笑,点点头,遂扯起了闲话来,月儿高高照,差不多临近亥时,宴席散了,众人各自离去,李绩与李靖回到城外大营。
中军帅帐,李靖处主位,李绩、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三人依序坐在下首。
烛台烧着,暗暗的光将几人身影尽投帐布,外头有兵士把守,帅帐百步之内蚊蝇无踪。
仔细看过舆图后,李靖问道:“懋功,高句丽可真有五十万大军?”
李绩点点头,肃穆道:“不止五十万,据探子回报,泉盖苏文还在不断募兵,今平壤城中,还备有二十万兵马。”
执失思力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他们还真能凑出百万甲士。”
兵书有云,十则攻之,五则围之,冷兵器时代,攻城完完全全就是要拿人命去填。
高句丽不断爆兵,李靖却只有十万人,他们要一心坚守不出暂避锋芒,那还真的是不好办。
李靖沉思着。
阿史那社尔问道:“英国公,之前你是如何快速攻取城池,一路杀到平壤城下的?”
“唉,不过是趁高句丽不备,出其不意罢了,今他们做足了准备,想要轻易胜之,怕不是那么容易。”
“得想个良策才是,出征之前,可是跟陛下立下军令状的。”阿史那社尔向主位一扫,“入冬前灭国,眼下可只剩三个月了。”
听闻这话,李绩和执失思力齐齐望向李靖,注视良久,终听得开口道:“想要三月平贼,得想法将其主力引出才是。”
三人不言,静等下文。
李靖目光又放到舆图上,辽河是分界线,西边是大唐,东边是高句丽,沿河有数个城池,其中最大的是玄菟和建安。
这两个点,很是耀眼,眼神来回腾挪,李靖问道:“玄菟和建安,各有多少兵马?”
“玄菟约摸十万人,建安七万人,另外三十余万兵马,都囤积在安市城,这三地成犄角之势互相依靠。”
李靖默不作声,许久,眼中逐渐涌现精光,“那就……先打玄菟。”
“总管,可玄菟有十万人,我军不过才这个数,他们据城而守,一旦久克不下,或者损伤过多,这……”
说着,阿史那社尔话头一转,“末将觉得,不如先攻取周边小城,然后再合围玄菟,英国公袭扰数年,高句丽精疲力尽,料想他们粮草并不充足,围困更是妥当些。”
李绩附和道:“确实,总管,高句丽现在看着甲士如林,可一天人吃马嚼的,他们的粮食并不充足,耗一耗,他们必难以为继。”
李靖看看二人,摇摇头,“高句丽耗不起,咱们就耗得起吗,他们粮食再不充足,想必总有法子坚持到入冬,等到了冬季,大雪满天,这仗想打也没法打,那只能是拖到明年开春了,将近小一年的时间,你我如何能跟陛下交代。”
李绩和阿史那社尔齐齐叹声。
执失思力莽撞一些,不去多想其他,豪爽道:“那就打,不过一个小小的城池,有什么好怕的,总管,我愿为先锋!”
不说别的,单单这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