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宵禁,平康坊要比往日热闹上许多,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明月楼却是关了门,不过,却不似是歇业,里头的灯火仍是亮着,门缝间还传出着嬉笑声。
大堂里坐满了人,都是甲子巷的百骑子弟,遵照李承乾的吩咐,林七今夜将这些人都叫来喝酒玩乐。
说说笑笑,等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二领着两人抬着个木箱进来,他们一露面,喧嚣声顿时散去,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了那红木箱上。
哗啦哗啦的动静,足可让人知晓里面是什么,不少人都露出了贪婪痴迷。
林七隐隐看看众人反应,他笑着道:“自明月楼开业以来,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幸的有大家伙帮衬,我才能坚持到今日,明月楼也才能坚持到今日,大家也都知道,这其实是殿下的买卖,殿下说了,要让我好好的感谢感谢你们。”
周二适时的打开箱子,里面,果真是一串串的铜钱。
“一人三百文。”
众人越发的高兴,一个个抚掌大笑欢庆,林七也不过多废话,让周二开始挨个发钱。
钱拿到手,皆都欢天喜地的喊着谢殿下赏,有些圆滑些的,还会拍着胸脯说些表忠心的话,如愿为殿下效死,仍由殿下驱使,他们嗓门震天,将胸脯拍的霹雳作响,态度看着是很真诚的,至于说,到底可信度有多少,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不管是林七还是李承乾,也都不在乎他们是否有真心,是否真的愿意效死,拉拢这些小人物,不过就是顺手而为,并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大事。
“三郎,这是你的。”
林七将一贯钱,放到吴三的面前。
“七郎……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吴三恋恋不舍的看着铜钱,“你帮了我不少了,要不是你出钱走关系,我哪能升的上去,单是这份情,就让我还不完了,怎能再要你的钱,不行不行。”
林七将钱又推了回去,“三郎,这又不是我的钱,这是殿下的吩咐,就当是年节,殿下给的赏赐。”
吴三还是个讲脸面的人,这钱他是实在不好意思拿,又推脱道:“那就年节跟前再说,你先拿着,到时候再给我。”
林七笑着道:“你就拿着吧,明儿个我就要动身去巴州,年节之前怕是回不来。”
给吴三的钱,要比其他人的多,自是吸引着不少关注,林七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还是有人听到了,这人当即笑着问道。
“七郎,这大冷天的,蜀中离长安几百里地,跑巴州去做什么,那路上可免不了要遭罪。”
“嗨,在百骑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早就习惯了,咱们就是天生苦命,还什么遭罪不遭罪的。”
林七笑着打了个哈哈。
那人的好奇心,似是很重,又拿话试探道:“七郎,莫不是在巴州寻了个小娘子?听说蜀地的姑娘可都水灵的很呐,可是想美人了。”
其余人哄笑起来,立刻顺着这个话茬,开始了说笑,其中不免一些粗人说着混不吝的粗鄙话。
林七保持着笑容,当打趣的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哪有什么小娘子,要想找姑娘,这平康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何至于跑到蜀地去,我去巴州,是殿下交代了一件差事。”
“哦?什么差事,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七郎,要不我与你同去,我想为殿下鞍前马后效劳许久了。”
周二看了一眼,然后又挪开视线,观察起了别人。
林七摆摆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殿下当年从黔州回长安的时候,途经过巴州留宿过几天,期间结识了一商人,殿下对那商人印象颇好,临走之际,嘱咐巴州刺史杨瑞林好好关照关照那商人,却没想,殿下前脚刚走,那杨瑞林便随意搜罗了个罪名,将那商人给抄了家。”
“前两日,殿下出宫闲逛,在街市上恰好遇到了那商人之子,殿下知晓情况后气怒不已,特令我去趟巴州,暗中搜罗杨瑞林残害良善的罪证。”
听完详由,有人露出若有所思之状,有人则义愤填膺的喝骂道:“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刺史,竟敢连殿下的面子都不给,七郎,要不我和你同去,我看,也别搜罗罪证那么麻烦,我直接将那杨瑞林抓来长安,砍了他也好剁了他也好,殿下怎么顺气怎么来。”
林七笑着道:“不过一个刺史,对付他哪还用得着这种手段,殿下轻轻动动手指头,就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又是说笑了会,众人纷纷散去,从明月楼出来,有些人就近又进了左右瓦舍厮混,有些则三三两两结伴回了家,而还有的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了黑暗中,不知了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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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乐安宫回来,李治一身的酒气,这是陪李世民喝的,王氏看他走路左摇右晃,便好心盛了醒酒汤来。
结果,一片热心喂了狗,李治不仅没喝,还直接将碗摔了个粉碎,气的王氏铁青个脸,扭头就跑。
王福小心翼翼收拾着碎片,李治坐在榻上,红眼盯着门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