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章:教坊司(1 / 2)

冬至之际,天宇澄碧,似湛蓝之锦,展列于无垠之巅。

如往昔般,这一日,李承乾起个大早,待的李世民祭完天,一同先去了献陵,然后再去了昭陵。

祭拜过后,浩浩荡荡的车队沿着青路消散于天际,只扬起了漫天的沙尘。

至于水泥路为什么会有沙尘,倒也是礼部的问题,天子出行,方方面面都要遵循礼法,比如黄土漫道,结果礼部的人一个不慎,将土撒的多了些。

李承乾没有跟着一同回宫,他在昭陵留了两日,这两日倒也没闲着,又是发赏钱又是聚餐的,山上热热闹闹,山下则冷冷清清的。

昭陵卫的人,眼巴巴的向上望着,虽说李承乾也没忘了他们,着人送来了不少酒肉,但人心多贪,吃饱了喝足了便也想要赏钱。

听说上面一个普通宫人都有五十文的年终钱,辰安殿的那些护卫更是一人二两银子,这怎能让人不羡慕,大家都是守在昭陵吃苦,缘何就有着如此差距。

底下人的心思吴文杰自是心知肚明,可他也无什么办法,总不能跑上去问李承乾要钱吧,如此也实在太过没脸皮,再说了,就算李承乾肯给他也不敢拿,昭陵卫和那些宫人护卫可不同,要是敢拿李承乾的钱,怕是身上这层皮也就穿到头了。

一眨眼,到了十二月,鹅毛般的雪花将处处点缀成了银色,长安像是披了层新衣,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的。

随着大雪落下,一跌再跌的纸价书价也终归于平稳,正如李泰所言,贱如了土,当然,这也只是对于李四郎这样的富庶之人而言。

对于普普通通的小民,纸倒是用得起了,书还是有些紧凑,不过,咬咬牙还是能让家中之子读书识字的。

知识终不再高高束起,终是从九霄之上跌落进了尘土,也就不过月余时间,各种私塾学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百零八坊,处处有书声,处处如天籁。

李世民最近出宫频繁,皇帝也不带过多的人,除了张阿难外就二三护卫,街市小巷只要听到诵读,李二陛下的嘴角就会扬起。

科举的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李世民很高兴,李承乾也很高兴,李治同样很高兴,他自觉破了局没受到什么损失,一切都丢给了长孙无忌,即讨了李世民的欢心,捎带着还打压了下长孙无忌。

李泰则就不是很高兴,针对他的弹劾,虽然在李世民训斥了几人后渐渐平息,可他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偃旗息鼓,那些人暗中正紧紧盯着他呢,只要被寻到一点点的过错,怕是又要有如山的弹劾向他砸来,所以,李四郎最近都是本本分分小心翼翼的,他连聚集在身边的那些文人都是遣散了,就怕有人打着自已的名号,做下什么混事连累到他。

与李泰相同的,还有房玄龄,这位尚书右仆射现在也是小心翼翼的,同样的出身,他比李泰更清楚那些人的心眼和手段。

如张文瓘,哄抬书纸是他的主意,当这一计被破,当那些人发觉无力回天之时,他们的怒火率先烧向了张文瓘。

这位出身清河武城张氏的才子,本该自贞观二十二年起崭露头角,至龙朔年间位列宰相,如今却是被人不断泼脏水,最终灰溜溜的离开了长安,被发派去云阳任县令,估摸仕途算是就此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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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半月就至年节,邻近此时是长安最为热闹的时候,除了遍地的摊贩走卒外,唯有大大小小的马车最是多。

许多偏远地方,如岭南安西等地,几乎是从春天之时就遣人往长安来,携带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各寻各的靠山各走各的关系。

各家府邸近日几乎都是门前不落闲土,哪怕是以清正闻名的房家也是客来客往络绎不绝。

毕竟清正归清正,该有的交际是不能免的,似那种真正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之人,从古到今都是不可能爬到最高处的,运气好些碰到个圣主贤君,说不准能像魏征那般被提起来当个象征。

教坊司在皇城的东边,从顺义门进去就是,紧挨着掖庭宫的一侧,归属内侍省管辖,专门负责内廷演奏舞乐。

每隔两年,到了年末,内侍省都会赦免一批乐师,这些乐师也都是罪身,不乏一些高官名门之子。

之所以会赦免他们,一是积德行善当个仁政,二则是为了安全,毕竟都是罪人之身,要不给留个一线希望,保不齐绝望之下就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三也是为个新鲜感,俗话说日久生厌,一年两年无所谓,要是三年四年都是同样的人奏乐演舞,难免会添上几分无趣。

故而,教坊司就会从各地梨园挑些人来填补空缺,对于无人赎的梨园之人来说,能到长安入宫中当乐师舞女,就算是熬过极夜见到曙光了,只需坚持两年,就可恢复自由身,就可重新变为人。

益州梨园被选来长安的共有三人,马车载着她们进了顺义门,等到了教坊司衙前,有一七品太监趾高气昂的站在那里。

三人从车中下来,垂着首缓缓走上前,她们排成一列,太监看了看,冷声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