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一年冬月初一,这一天,一滴冷水滴进了热油,朝野瞬时间沸腾,四处都在谈着魏王。
一时,李泰成了闻名之人,不过,口碑却是分化严重,有人对他大加称赞,有人对他大加抨击,称赞者多为普通庶民,抨击者多为豪族贵嘁。
月朝结束的次日,便有人上书弹劾李泰,言他藩王乱政,这个帽子可是不小,直冲着置李泰于死地而来。
随后,两仪殿像是塌了顶,不断的有雪花飘进来,李世民的案头上摆满了折本,皆是弹劾李泰之奏,一些成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被翻出,当年帮着李泰与李承乾相争的人,现在竟反过头来,说李泰贪图甚大有不臣之心。
对于这些弹劾,李世民置之不理,他只是将上奏之人的名字暗暗记下,然后便让人拿去烧了。
在寒冬腊月,用火之处本就多,折本是引火的好东西,也算是没白费了这些弹疏。
李世民虽未因此有所反应,但李泰还是被吓到了。
魏王府当下大门紧闭,更卒日夜巡逻不断,轻易连个鸟都飞不进去。
饶是此,李四郎却还是不安心,又特地恳求皇帝,多派了两队金吾卫来加强护卫。
大明宫中的李承乾哑然失笑,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也不知慌张惧怕个什么,当真是白瞎了那壮如小山的身躯,竟是长了个鼠胆。
在杂七杂八的吵闹中,李世民暗觉发酵的差不多了,于是颁下旨意,令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领三省六部共议改制一事。
此诏一出,内外上下顿时明白,要到了动真格得时候了,当日傍晚,赵国公府和梁国公府,各是涌去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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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前几日早朝,房玄龄就明确了心意,明儿他怕是也不会改心思,眼下该是如何应对的好?”
长孙无忌目光平静,呆呆看着屋外的雪松,跟没听到李义府的话一般。
如此淡定的做派,令堂下众人更急,他们相继开口催问起来,本是清净的厅房瞬时嘈杂,长孙无忌微皱起了眉头。
褚遂良立马冲着众人摆摆手,待的安静下来,他轻声询问道:“相爷,您是个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叹口气,“房玄龄和陛下皆有此意,再说科举改制,确也与社稷有大利,想要拦着,着实有些难。”
“相爷,难也得拦着啊,历朝历代,出仕为官哪有不看家世的,这……这……”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李义府急哄哄的跺跺脚,气急败坏道:“这不是胡搞吗?”
长孙无忌轻笑两声,似是在讥讽李义府此时的失态,又像只是觉得他说这般话好笑,实让人摸不透心中所想。
褚遂良小声道:“早朝上陛下并未明确表态,我看也不一定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长孙无忌摇摇头,“房玄龄推举高季辅任吏部尚书,陛下不仅一口应了,还赐给了爵位,我推举萧瑀主民部,陛下却是没同意,这态度已经很鲜明了。”
褚遂良叹口气,又道:“要不先拖一拖,等到太子殿下回来,到时……”
“不可!”长孙无忌径直打断,“此事不能将太子牵扯进来,否则不是让殿下难做。”
褚遂良听此,也不再说什么。
李义府又道,“那到底该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却也不管他,目光扫向众人,问道,“科举改制,汝等可当真千百个不愿,可当真是不能接受,可当真要与陛下对着来?”
众人相继低下头,脸上多有难看之色。
杨弘礼道:“仆射,你可是也觉得科举该改?”
长孙无忌淡淡道:“我是在问你们,真要因这件小事,而与陛下作对?”
“这怎的是小事!”杨弘礼情不自禁一声高喝,后见长孙无忌面露不虞,连忙又将心绪平复下,和声道:“仆射,改制科举,这对我等大家之户利还是不利,难道您看不出吗?”
长孙无忌不语,沉默两息,幽幽道:“陛下不是软弱之主,一旦打定了主意,不是常人可左右的。”
李义府殷切道:“相爷,陛下对您最是信重,不妨您上道本子,好好言言其中利害,天下久安,靠的还是我等啊。”
长孙无忌又是一声笑,没得到个什么回应,李义府屾屾低下头。
褚遂良叹道:“相爷,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不妨就与我等明言。”
“登善,我若支持改制,你是如何想?”
此话一出,不少人面色瞬变,褚遂良神情僵硬,低下头不语。
中书舍人张文瓘,沉着脸道:“仆射,改制是魏王所奏,若当真如了他的愿,对太子殿下恐非是好事。”
清河张氏多韬略,此语果真不俗,张文瓘一句话,就让事情的性质发生了转变。
余下人当即醒悟,如果改制只是改制,或许长孙无忌会因畏惧皇帝而退让,但如果改制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长孙无忌怕是就不会轻易退却了。
“是啊相爷,此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