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查……
遵循李世民的吩咐,长孙无忌遣了几个人,去漫无目的的搜寻书令史吕梁的踪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一连过了六七日,他竟都未将高德阳叫去询问过一次。
李治有些等不及了,便让王福去问问长孙无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王福去了一趟,回来禀道:“殿下,长孙无忌说,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寻到吕梁,他是此事关键,只有寻到他,之后的事才好办。”
李治一听,就怒了,“那吕梁,早都不知被他给埋到哪了,怎可能寻得到,他是想借此,一直耽搁下去吗!”
王福战战兢兢的不敢接话。
李治喋喋不休道:“看来,孤倒是看错这个舅舅了,没想到,他对高家,还存着份善心。”
冷笑两声,脸色渐渐冰冷,“去,拿些东西,孤亲自去一趟。”
王福小心翼翼道:“殿下,宫门马上下匙了,这时候出宫,还是去赵国公府,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李治斜眼一瞥,“有什么不妥当,明日不是孤那傻外甥的生辰吗,当舅舅的给外甥庆生,谁能挑个什么理。”
王福连忙道:“奴婢这就去。”
夜幕之下,一辆马车驶离宫城,乐安宫中的皇帝,很快得到了通传。
本和徐慧在说笑的李世民,脸色突然间转变得深沉,显得心事重重的。
“陛下,怎么了?”
看了眼徐慧,李世民摇摇头,没有多言的打算,但是,过了片刻,又突兀的道:“你说,朕不明白自已的心意。”
徐慧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李世民叹口气,满是惆怅道:“明白了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世事万千,多由不得人心。”
云里雾里的话,令徐慧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只好握住李世民的手,以此来宽慰宽慰心情低落的皇帝。
池塘倒映,月色溶溶,湖心亭中,长孙无忌盘腿而坐。
身前的矮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旁还温着壶水酒。
长孙无忌裹着厚衣,微微阖着眼睛,看着,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等人。
赵国公府前,高悬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映的四方明亮又诡异。
李治从车中下来。
东宫的人,提前通报过。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长孙冲,快步迎上前,“臣,参见殿下。”
李治似笑非笑道:“我是来给延儿贺生的,兄长不用如此多礼。”
两人边说边往里去。
等到了内院,李治这才问道:“舅舅呢?”
“回殿下,父亲在后院。”
李治若有所思,“我先去见舅舅吧。”
“殿下跟臣来。”
长孙冲引着李治到后院湖边。
远眺了眼坐在亭中的长孙无忌,李治伸手从长孙冲手中接过灯笼,示意王福不用跟着后,一人向着湖心亭走去。
厚底靴子踩着地砖,听不到一丝声响,李治都站到了跟前,长孙无忌还未有所发觉,直到李治轻咳一声,他这才睁开眼,如是大梦初醒似的,匆匆起身行礼。
两人对向坐下,长孙无忌给李治倒杯温温的水酒,笑着道:“这是殿下最喜欢的佳酿,殿下尝尝。”
李治轻抿一口,将杯子放下,开门见山道:“舅舅,那吕梁,怕是寻不到了吧。”
长孙无忌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臣也是如此想的。”
李治眉头轻挑,大为不解的看来。
两人对视一眼,长孙无忌缓缓问道:“殿下,你可曾想过,高明为何会将这等事情,告知给你。”
李治不语,静等着下文。
长孙无忌用铜条,拨弄了下身旁火盆,随之飞起一二火星。
“殿下,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想借你之手,来促使陛下清查舞弊一事。”
李治眉头一竖,“舅舅为何会这样想。”
长孙无忌淡淡道:“刚开始去朱雀门外跪谏的那些士子,可都是住在他的清风楼中的。”
“殿下想想,那些人吃他的喝他的,如果想拦着他们,是何其的简单,但他却是没阻拦,任由他们去。”
“还有自绝在宫门口的那人,臣让人去打探过,在他自杀前的两日,有人接走了他的母亲,殿下有没有想过,是谁接走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现在又在何处,他到底是自愿以死进谏的,还是受人指使呢。”
李治沉吟了会,若有所思道:“可他为什么如此,是想收拾高家吗?”
“不,决然和高家无关。”长孙无忌斩钉截铁道:“高家和他,无冤无仇,再说,若是高德阳出事了,他难道不怕把他供出来吗?”
李治轻点两下头,眉头皱的更甚,“那舅舅觉得,他到底是想作何?”
“臣也猜不透,不过……”长孙无忌微微一笑,“再等一等,也许就可知道。”
“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