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母亲的回护,房二勇气更甚,梗着脖子道:“我不去庙里…”
“由不得你!”房玄龄陡然提高嗓门,“快去收拾东西。”
“不去,我儿哪都不去,你喜欢拜佛,你自个去。”
看着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爱妻,房玄龄脑中突的飘过她刚刚在门外说的那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怪你唯唯诺诺,房二才有样学样,被一个妇人欺到头上。
想想,好像还真一语中的。
大儿子房遗直惧妻如虎。
二儿子房遗爱畏妻如威。
难不成真是跟他学的?
要这么下去,惧内岂不要成家风了。
想到房家子子孙孙,日后都惧怕内室,房玄龄突的打了个冷颤。
“养不教,父之过!”房大人一甩袖子,决定要振一振老房家的雄风,故摆出宰相的威严来,“我教子,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二郎,速去收拾东西。”
房二脑袋一缩,不敢再多言,乖乖向着门外去。
房夫人欲阻拦,却见房玄龄两眼一瞪,她撇撇嘴,坐到了榻上,独自生起了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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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寺。
房玄龄和房遗爱骑马而来。
刚从马上下来,浓郁的香火味就扑面而来,这古朴又刺鼻的味道,令房二五官皱成了一团,而反观房玄龄,他则显的十分享受,还特意深吸两口气,让那香火味进到五脏六腑去。
从大门进来,院中一个小沙弥正在扫地,他是认识房玄龄的,这位当朝宰相,一有空就跑来承恩寺,和玄奘坐到禅房谈经论道,两人有时一聊就是一整夜。
小沙弥放下扫帚,小跑迎上前,两手合十道:“小僧见过大人。”
痴迷佛法的房玄龄,同样双手合十,笑着回礼道:“惠能师傅,玄奘法师在吗?”
“在,师傅在经房译经,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唤师傅。”
小沙弥说着向后院跑去。
房二东张西望,眼中满是好奇。
房玄龄笑容一散,将脸板的紧绷,认真又严肃道:“你给我听好了,佛门净地,有着清规戒律,你莫要不知轻重,要是犯了戒被赶了出来,那你也不要再回去,天大地大你爱去哪就去哪,以后也莫要再说是我房玄龄的儿子,听明白没有。”
房遗爱无精打采道:“听明白了。”
“跟我来。”
房玄龄居前一步,房二跟在后头,父子两人进了中院的佛堂。
正对门的方向,供着高约两三尺,浑身镀金的三尊大佛,居中的是佛陀,居左的是燃灯古佛,居右的是笑呵呵的弥勒佛。
在佛堂的左右两侧,还供奉着一众罗汉和各个菩萨像。
房玄龄很虔诚,点燃三根香,走到佛像前,跪在蒲团上,几拜过后,将香插进香炉中。
袅袅升起的云烟,将佛像遮的朦胧,房二瞄了一眼,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这时,玄奘从外头进来。
“房大人。”
“玄奘法师。”
互相见完礼,房玄龄先客套的问道:“法师近日译经如何?”
“尚可,在弟子的协助下,已翻译完大菩萨经,大般若经,剩下的慢慢来,只要心诚力勤,终能翻译完所有经书。”
房玄龄心热道:“法师可否将翻译完的这两本经文,先借与我参读?”
“这自无不可。”玄奘笑着应下,看向房遗爱,问道:“房相,这位是?”
“这是吾之二郎遗爱。”
玄奘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扫,明显是听过房遗爱的大名,房二也好奇又抗拒的打量着他。
房玄龄道:“二郎,跟法师见礼。”
“秃驴…”房遗爱也不知在想什么,竟脱口而出这两个字,虽说他反应及时,连忙改口,可还是为时已晚。
玄奘身后的两个弟子怒目而视,房玄龄脸一黑,身上散出股至寒之气,若不是在佛堂之中,不可粗鲁动手,恐怕房二难逃一通胖揍。
“这逆子不成器,法师见谅。”
玄奘面带笑容,看起来丝毫不介意,“心中至诚无苟且,言语随心不作伪,小僧还真喜欢房公子这般坦诚的人。”
房遗爱惊讶,这和尚,倒跟他见过的那些秃驴,还真是不一样。
房玄龄挤出个笑容,顺着玄奘的话道:“法师既然喜欢,不知可否让我儿,能留在寺中一段时日?”
“房相的意思是?”
“我这二郎,自小就顽劣,他惹出来的事情,法师相比也有耳闻,我想让他在庙中清修个一年半载,洗一洗那浮沉的心,不知可愿容他。”
玄奘又看向了房遗爱,这次打量的更加认真,他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鬼魅,房遗爱不禁低下了头。
打量片刻,玄奘笑着道:“小僧自是可以,只是不知房公子,受不受得住清苦的日子。”
房玄龄眼神肃穆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