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尝百草,岐黄树杏林,他们开创了诊治之法,定下了救治之术,历代医工奉他们为祖师,万世之人敬他们为神祇,千百年来香火传承不断。
痈疡火毒之症,不知夺去多少性命,无数医者为破此症,呕心沥血而不得。
李承乾今有良法,却是不愿献出,张如风实在不明白。
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大蒜油献出,那救的性命将是浩瀚无数。
当下,未来,只要大蒜油能消一人之痛,那李承乾就可得上分功德,这可是名留青史享誉万世的大美事,张如风只恨这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万世之名就在眼前,李承乾为什么不愿意呢。
敝帚自珍吗,可这大蒜油又不能生金下银,藏着掖着有什么用。
“殿下。”张如风苦口婆心道:“上天有德万物有灵,一方可济天下,此乃成圣之善,虽不知殿下有何顾虑,但在大道之前一己之私当不得什么,老夫斗胆,替世人,祈殿下献出良药。”
说着,张如风两膝一弯,俨然是要跪拜。
“你这老头,急什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承乾伸手,拖住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可没什么一己之私,也没说不愿献出,只是这大蒜油只能救急不能常备,就算献上去了,也无法普惠百姓,算是有些鸡肋。”
张如风不解,“殿下,这大蒜油制作之法也算简单,不过就是蒸馏些水,将大蒜捣碎发酵,为什么只能救急不能常备。”
李承乾解释道:“因为有时间限制,发酵上一坛大蒜,最多不能超过五天,超过了五天就坏了,而大蒜油脱离了发酵的环境,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变质,一旦变质就会有毒,所以只能即用即取。”
张如风一听,这还真是有些鸡肋,就算仍然是可以用来救人,但效果却跟他所设想的天差地别,张如风大失所望的叹口气。
见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李承乾呵呵一笑,转过身,拿起瓦缸上的木盖,指着里头道:“不过,我有更好的。”
张如风瞄了一眼,缸中全是绿油油的毛,一团又一团的,令人头皮发麻,“殿下,这是什么?”
“青霉素。”李承乾掷地有声道:“跟大蒜油一样,能治火毒痈疡,但效果比大蒜油要好,还能制成粉剂。”
张如风听的眼睛一亮,能制成粉剂,那不是直接就能做成成品药吗。
想想,去看病,大夫按病情缓急,开上相应的分量,拿回家去按剂量冲服就是了,效果还比大蒜油好。
张如风眼睛越来越亮,再看向缸中的绿毛时,已无头皮发麻之感,转变得兴致盎然。
“殿下,那可将此物献上去。”
“还不到时候。”李承乾又是摇摇头,“这才刚开始培育,之后还要选菌株育种,起码得要半年时间,等到可以的时候,我自是会献给父皇。”
张如风点点头,然后又来了兴致,追问起了如何选株育种,李承乾颇有耐心的给他一一讲解。
过后,自然而然的,这照看青霉素的任务,就落到了张如风的头上,反正他也是闲不住,刚好给找点事情做。
之后几日,四下无事,昭陵很安静,长安很安静,大理寺很安静,崔家很安静,皇宫很安静,阳春五月,处处静谧。
虽说都在意料之中,可当真的如此安静,还是让李承乾不免有些失望。
李世民终究是皇帝啊,虽然他是个爱民的皇帝,但帝王终究是帝王。
身为帝王,要顾虑的东西很多。
崔志玉很可恶,跋扈嚣张,视律法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这样无法无天的狂徒,难道李世民真的就不想收拾他吗。
不,皇帝肯定是想的,但是,想归想,他却是不能。
长安,是天子脚下,是帝都中枢,官员多的如狗,权贵多的如毛。
权贵之家,人口众多,妻妾成群,谁家还没几个不成器的子孙了。
在这长安城里头,像崔志玉一样的纨绔,何其之多。
也许一部分人能比他好一点,心中还可存着分善,但比他还要恶劣的,做事还要绝的,肯定不在少数。
收拾一个崔志玉简单,可收拾了他之后呢,余下的那些纨绔们,以后该是如何处理。
不收拾,有失偏颇,会让这些个本就乖戾嚣张的纨绔们更加的肆无忌惮,收拾了,那有一家算一家,几乎都要给得罪下,这就像是个潘多拉魔盒,打开之后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就得了。
锅里的饭臭了,只要不去碰,那就拉不了肚子,顺手再把盖子盖上,即污不了眼睛,也可装作不知道饭臭了。
至于被纨绔们害了的人,叹上一声可怜,怀上一分惋惜,就算是可以了。
公道肯定是没法给的,也是绝对不能给的,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寒酸的小民呢,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
小民的力量虽是无穷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