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句顺口溜。”
刘大郎一边挥动着镐头,一边小声道:“修皇陵住皇上,误了四时吃糠粮,吃糠粮没钱粮,兴了皇上百姓亡。”
宋三郎害怕的左右看看,有些着急道:“你还敢说,京畿府都颁下了严令,不准在传颂了,违者要服两年苦役的。”
冷哼一声,刘大郎不屑道:“传的全长安都是,他衙门有本事把人都抓去。”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编的,可真是说到咱心坎里去了,你说,这皇陵,跟咱有啥关系,最后住的不还是皇帝老儿和那些达官贵人吗?”
“他娘的,活着穿好衣住大宅,死了还要讲排场,一死鸟朝天,皇陵修的再好,又有啥用,就是苦了我们了。”
越说似是越来气,刘大郎跺跺脚:“我打铁,你拉车,咱们一天,多多少少也有个十几二十文的赚头。”
“把咱们弄来修皇陵,又是凿石头又是扛巨木的,他娘的这活多重,一月才给一百来个大钱,我家里五口人,你家里六口人,这点钱他娘的够干嘛的,这可不就是兴了皇上亡了咱们吗,那皇帝老儿,成天说着体恤民情,呸,要真体谅咱们,就不该把咱们弄来给他修这破陵。”
宋三郎叹口气,无奈道:“行了吧,别说了,左右不过就是一年,忍忍算了,大不了明年,多卖点力气,把今年这亏损,找补回来就是了。”
刘大郎没有宋三郎看的这么开,瞄了眼李承乾,往旁边吐了口痰,一边挥动镐头,平着地上的碎土,一边小声骂骂咧咧的。
李承乾背着手,站在一处平台前,左顾右盼之际,自东边,来了五六个身穿官服之人,其中穿浅绯袍色的那人,就是民部派来坐镇的巡官。
到了跟前,这几人一同作揖:“见过殿下。”
李承乾笑着回礼。
行完礼,那巡官不卑不亢道:“不知殿下来,是有何事?”
李承乾审视一眼,问道:“你是民部的?”
“是,在下民部巡官,郑竹生。”
听的姓郑,李承乾好奇问道:“大人出自荥阳郑氏?”
郑竹生不禁挺了挺腰,有些自得的点点头。
李承乾笑笑:“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等会会有人送些猪来,大人让伙房的人做好准备,今儿给这些民夫开开荤。”
郑竹生眉头一皱,拱手道:“敢问殿下,猪从何来?”
“我差人去买的。”
闻言,郑竹生看向李承乾,淡淡道:“皇上让殿下来昭陵守孝,殿下安心守孝就是,其他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免得被人误会什么,这里尘土飞扬,殿下还是尽快回去吧。”
李承乾轻笑一声:“郑大人是觉得,我有笼络人心的意思吗?”
“在下没有这么说,只是殿下身份特殊,处事还是小心端重一些为好。”
“小不小心,端不端重的,郑大人就不用管了,这些个民夫,是来修皇陵的,这皇陵是替父皇修的,我身为儿子,请这些民夫吃顿好的,完全出于孝心,也不怕谁说什么,这些事情,不用郑大人多考虑,也不是郑大人该考虑的。”
李承乾将手背起,淡淡道:“郑大人差人去做准备吧,不用管我,我四处转转就是。”
话落,李承乾从一旁越过,悠哉哉的往前去。
郑竹生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拧了拧眉头。
“大人。”
身旁的一小官,凑上前来,小声道:“这是不是不合适?”
郑竹生没好气道:“合不合适的,咱们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
说着,眼睛眯眯,再道:“你这就回长安,去跟部堂报备一声,免得让人误会咱们。”
小官点了点头。
能容纳三万人,这营地自是不小。
李承乾四处瞎溜达,也没人来过问什么,他就像是个透明人。
晚些时候,程良骏和昭陵卫的那波人,赶着一头头猪回来,这些个二师兄,眼睛圆溜溜的,耷拉着一双大耳朵,如串葫芦般,它们的脖子上都套着麻绳。
呼噜,呼噜…
一头头猪赶进营地,立马吸引来了众多民夫的关注。
李承乾给昭陵卫的人分了十头,让他们牵回去自个杀了吃,剩下的则全都留给这些民夫。
郑竹生虽然对李承乾的到来有些不欢迎,但在面上也不敢搞得太僵,他从民夫之中,寻了些宰杀的好手,百十号人,齐齐动刀子,待到日落,那锅里头的猪肉,就熟的差不多了。
对于贵族来说,猪肉是脏贱之物,但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有肉吃就很开心了,那还有什么贱贵一说。
在一处空地上,四五十口半人高的大瓦罐摆了两列,底下的火烧的正盛,罐中的肉汤咕咚咕咚冒着泡。
没有什么香料,以及没有阉过的猪,煮开之后味道十分难闻,空气中有着浓浓的腥味,李承乾是闻不惯,但那些个民夫,却是觉得这味道香的不行,一个个盯着那煮肉的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