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殿里烟雾缭绕。
两侧的黄铜烛架,燃着一盏盏长明灯。
灯油是用宫中秘法所制,燃烧起来不会有一丝杂烟,里头应该还加了些檀香等物,闻着有股淡雅清香之味。
看着长孙的雕像,看着李丽质的画像,李承乾心里仍有一二感伤,但是,并不像上次那么的浓厚复杂。
注视片刻。
李承乾先后对着长孙和李丽质,躬身深深作揖,随后,跪于蒲团之上,又是三拜九叩。
见得行完礼,程良骏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竹篮放在李承乾身旁。
竹篮里放着一沓沾了金粉的黄纸,以及一个圆壶样的铜盆,掀开铜盆的盖子,里头是一小节一小节的黍稷梗。
负责在祭殿里添加香火的当值太监,取来专门燃烧祭物的火盆,李承乾先是抓了把黍稷梗丢进去,待到火苗升起,又一张一张往里添起了黄纸。
烟尘飞起。
片刻。
带来的黍稷梗和黄纸就已变成白灰。
李承乾拍拍手,打去手上沾染的散灰。
跪的久了,小腿有些发酸,见他起身的动作有些僵硬,程良骏连忙上前搀扶。
祭殿分里外两部分,外殿供奉香火,里殿摆放祭品牌位。
在程良骏的搀扶下,李承乾缓步到里殿,坐在一矮桌之后。
矮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几本佛家经文。
李承乾盘腿坐下,看了眼那几本经文,从中抽出一本地藏经来。
程良骏将宣纸摆好,用镇纸压住左右边角,李承乾把袖子往上捋捋,随即拿起笔来,照着地藏经,一笔一划,抄眷起了经文。
他很是专注。
笔墨一点点渗透纸张。
宣纸一张一张的摞起。
不觉间。
外头的天色由亮变暗。
李承乾放下笔,两手叉腰,揉着酸痛的腰部,声音有些哑道:“什么时辰了?”
程良骏起身至窗口,将紧闭的木窗推开一角,看了眼偏西的日头,转身回道:“殿下,差不多快酉时六刻了。”
“走吧,回去吧。”
李承乾说着起身。
一下午,他总共抄了三十张经文。
拿着这些经文到了外殿,又是一番三拜九叩,过后,全都丢进了火盆之中。
燃烧的火苗,带起了不少灰烬,值守的太监,连忙拿起一块抹布,擦拭起了落灰的地方。
昭陵,修筑在九嵕山主峰,海拔一千多米,站在这祭殿门口,也算是登高望远,能看得清远处太白山和终南山的山脉,落日余晖洒在那层峦起伏的山脊上,如是一条趴俯蜿蜒的金龙。
风景很美,李承乾静站片刻,待到日头完全隐匿之后,这才回去了住处。
休息了没多久,高士升遣一个小太监,送来了晚膳。
一小碗米饭,两盘腌菜。
青菜就不用想了,那是专供宫里贵人的,昭陵自是轮不到。
正如高士升所说,这昭陵的伙食,真是粗茶淡饭,不过,味道也算尚可,李承乾吃了个一干二净,旋即就去呼呼大睡。
等到一觉醒来,便已是翌日了。
外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
吃过早饭之后,李承乾接着又去了祭殿。
在祭殿,一待就是一天,仍旧是抄写经文。
吃饭,睡觉,抄经文。
这就是他一天的工作。
一连三日,李承乾的经文越抄越熟络,每天过得有些枯燥,但同时也很惬意,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忧虑什么,只要安心抄经文就是。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来到昭陵的第四日,也就是今天,是李丽质的祭日。
一大早,高士升亲自带着人,将祭殿打扫了个干干净净,角角落落的积灰,都不见了踪影。
李丽质的画像,被新换了一幅,灵位前的贡品,也都换成了她喜欢的东西。
拿着换下来的泛着黄旧的画像,李承乾静静看了会,便将其丢进了火盆之中。
程良骏不在。
因为天还不亮的时候,他就被李承乾差使的下了山。
程良骏的任务,是去附近的寺庙,寻一个高僧过来。
对于高僧的标准,李承乾觉得,应是五官端正面容和善,往那一站,不说能感受到禅意,起码也该显的精干。
但是。
程良骏寻来的高僧。
脑袋圆的如皮球,走动起来,脸上的肥肉一甩一晃,狭长的眼睛被肥大的眼睑包裹,只剩下一条缝来,自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和善,反倒全是凶蛮,这倒也都罢了,关键是他的那个肚子,比那十月孕妇还要的大,身上的袈裟套在那个大肚子上,实在是无法言说。
自此人的身上,李承乾感受不到一分佛家的慈悲。
程良骏看出了自家殿下的不满,小声道:“殿下,周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