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山雾萦绕。
朦朦胧胧间,巴州似成仙境。
杨瑞林信守承诺,在王财主畏罪自缢后,将王家之人从牢中放了出来。
王宝宝终于能畅快呼吸了。
清凉的空气将牢中的浊气洗涤一空,浑身上下只觉无比舒爽。
不过。
王宝宝却无一丝高兴之情。
回到家中后,一切还如原样,看着是没什么变化,可不管是王宝宝还是王羽兮,都觉得这家里似是有些陌生了。
很快。
王家一片素稿。
灵堂布设好后,直到下午,衙门里才来人,通知让去领人。
王宝宝披麻戴孝,去将老爹接了回来。
一路上,沿途所遇之人,无不是冷眼相待,一些人甚至拍掌叫好。
青灵门作恶多年,受其荼毒者数不胜数,王财主被扣了个通匪的帽子,这些不知晓内情的百姓,自然不会给予好脸色。
一连数日,王家门庭罗雀,都无什么人来上门吊唁,直到出殡的前一日,才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亲朋故旧,这其中,有一人的到来,倒是让王家众人没有想到。
“哎,老兄啊老兄,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竟敢通匪,你说你,你是有几个脑袋啊…”
宋财主虽是一脸痛惜之色,可说这番话时的语气,怎么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王家和宋家做的都是布匹绸缎的买卖,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王财主和宋财主这些年来,没少明争暗斗,今儿,这怕是借着吊唁的名头,来看他们家笑话的。
王宝宝红着眼上前,一脸怒容道:“我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面容憔悴的王羽兮开口:“阿弟,不得无礼。”
“无碍无碍。”宋财主摆摆手:“贤侄啊,我和你爹虽然多有争斗,但这些年,怎么说也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你爹遭受这无辜之灾,我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说着,长叹一声,带着几分兔死狐悲的味道道:“人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以前世叔我总觉得,就算咱们商人地位卑贱,可有朝廷的律法在那,谁也不敢对咱太过过分,可你看看,你爹在咱巴州也是个有头脸的人,结果人家官字一张口,就落了个这般下场,唉,跟青灵门有染,呵呵,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宋财主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向着屋外去。
王宝宝眉头紧锁,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后,连忙追了上去。
听的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宋财主嘴角微微上扬。
“宋老爷…”
王宝宝喝住宋财主,问道:“你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什么意思?”
“这…”
宋财主露出为难之色。
王宝宝躬身作揖:“求世叔把话说明白。”
“贤侄快起来。”宋财主扶起王宝宝,左右看看后,拽着王宝宝至一旁,小声道:“你或许不知,在咱们巴州,跟青灵门有来往的不在少数,不止你爹,就是我,每年也得给青灵门那些歹人送些银子过去,还有赵家、丁家、刘家,不把青灵门打点好,谁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就是他杨瑞林自个,跟青灵门也不见得就能扯得清干系,他拿这事说你爹通匪,这不就是故意整你爹嘛,想想,你爹原先对他杨瑞林是多么的尊崇,现在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我真是替你爹不值啊。”
王宝宝牙关紧咬,眼中已是满满的怒火。
宋财主看的心中暗喜:“这些话出我嘴入你耳,记到心里懂怎么一回事就行了,可千万别想着给你爹报仇,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人家是官,咱们斗不过的。”
王宝宝没个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到报仇二字时,眼中泛起了凶光。
宋财主拱拱手,暗自欢喜的走了。
回到灵堂,谁都能感受的到,王宝宝有些不对劲。
王羽兮将他拉到一旁:“怎么了。”
“阿姐。”王宝宝十指紧握:“爹是被那杨瑞林给害死的。”
王羽兮柳眉一拧,不等她说什么,王宝宝又道:“宋周那老不死的说,只要是做生意的,基本都跟青灵门有来往,杨瑞林那个狗官,谁都不抓偏偏只抓咱们,这不是故意害咱们吗,爹是被这个狗官逼死的,我要去剑南道黜陟使那去告他。”
“阿弟。”王羽兮叹气道:“不管别人跟青灵门有没有往来,爹与青灵门有交集总归是事实,你拿什么去告杨瑞林啊,其次,你要是将此事挑开,那咱们家就成了众矢之的,以后还怎么在巴州立足。”
王宝宝咬牙切齿道:“难道爹就这么白死了吗?”
“爹是用他的命,保下了你我,保全住了咱们家,不要在揪着此事了,不然,那杨瑞林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爹才是白死了。”
王宝宝眼泛泪花,一副不甘之色。
王羽兮又劝了两句,后拉着他回了灵堂。
翌日。
王财主出殡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