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俊背着林宇进屋。
苏婉儿上前想去搀扶,没想到手刚触碰到林宇的胳膊,就被粗暴的一把推开,苏婉儿向后一个趔趄,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滚,滚回城中去,一天就知惹人心烦,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暴怒的声音,吓得院中的大黄都夹住了尾巴。
屋门外抱着酒坛的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还该不该进去。
程良骏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又发的哪门子邪火,一时也不敢动了,就背着林宇站在榻前。
苏婉儿看了林宇一眼,默默起身,拿起收拾好的包裹出了屋。
“放我下来。”
将林宇放在榻上,程良骏想说什么,正当他犹豫该不该说的时候,林宇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吼道:“你不用回城了,留下给我做饭。”
明明近在咫尺,嗓门却还如此大,这话好像是特意说给屋外的人听得。
程良骏顿时明悟,走到门口,从跟来的两人手中接过酒坛,说道:“你们快去追娘娘,我留下照顾殿下。”
“诺。”
两人也不想在此多待,应了一声立马沿着苏婉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程良骏进屋,放下酒坛,轻声对林宇道:“殿下,人打发走了。”
林宇不放心的向窗外看了看,确定院中无人后,长出一口气。
见他如此警惕,程良骏问道:“殿下,怎么了?”
林宇没回答他,只是幽幽道:“我现在就是个被圈禁的废人,不是什么殿下了。”
听闻此话,程良骏单膝跪地,言辞肃穆道:“在小的心里,殿下永远是殿下。”
林宇深深看着他,问道:“如果我想逃离这黔州呢,你愿意跟着我吗?”
程良骏一愣,随即,十分认真道:“小的誓死追随殿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想必定是真心之语,林宇也不再试探他,直接将有人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良骏大为震惊:“怎…怎么会,这米是小的亲自送来的,怎么……怎么会有毒。”
“送是你送来的,但是是你亲自去买的吗?买回去之后放到库房里,你难不成还会十二个时辰都看着不是?”
程良骏错愕。
是啊,这经手的人太多了,那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下毒的机会,还有那供应米面的粮油铺,也不敢保证就没有问题。
程良骏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殿下,小的这就回城,两日之内定然将这个畜生揪出来。”
“算了吧,这也只是个小喽啰,揪出一个来还会有另一个冒出来,不如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暂且迷惑住那幕后指使之人。”
“殿下。”程良骏试探问道:“您知道是谁干的吗?”
林宇冷冷一笑,没有回答他:“你去趟涪州,去寻一郎中来。”
涪州虽跟黔州相邻,两地相距一二百里地,听起来不算远,但其间山路,崎岖难行,一来一回,怎么也需个一天功夫,程良骏不解林宇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况且,放着城中家里的御医不看,为什么又要去寻乡野郎中?
“殿下,刘御医他…”
说着,程良骏猛然醒悟,随即又恨得牙根痒痒道:“这个王八蛋!”
见他想明白了,林宇也不再解释:“行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可是小的这一走,就剩您一人了,这山中左右无邻又孤僻,要是什么歹人,这……”程良骏犹豫道:“殿下,要不小的先回城中,从卫队调几人来。”
“不用!”林宇摆摆手,态度阴霾道:“我信不过他们。”
信不过他们,这话反过来听,岂不是说最信任的就是自己了。
程良骏心里一暖,从腰间掏出一短刃,放在榻边道:“殿下,您拿着这个防身,小的快去快回。”
林宇点点头,将匕首随手别在了腰带上。
马蹄声由近到远,程良骏走后,一阵风拂过竹林,吹得竹叶哗哗作响,静谧的小院,平添了些阴森感。
另一边,苏婉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城中,三进三出的宅子,在这小小的黔州城中,也算是高门豪宅了,府中有宫女太监的照料,收拾得倒是也干净。
在后院假山旁,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正在和着泥巴捏陶人,半人高的是李象,今年已有十四岁,而只到李象腰间的,是李厥,两月前才刚刚过了六岁生辰。
两人看到苏婉儿的反应,截然不同,李厥唤着母妃,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手上的泥巴抹了苏婉儿一身,而李象则拘谨的站在原地,过了几息,恭恭敬敬俯身行礼:“孩儿问阿娘安。”
李象虽然是长子,但却是庶出,他的亲生母亲,之前是李承乾的侧妃,在造反失败之后,东宫上下,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尽皆伏诛,李象的母亲就死在了长安。
原先,他也是个爱说笑之人,自从出了长安之后,就没有再见他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