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听,立刻呆住了。
他的确是在西州下车。
他是西州市区一个街道办事业编制人员。
西州副市长的分量,他是一清二楚的。
别说副市长,一个副区长,副镇长,对他来说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经过七八年的努力,领导已经跟他说了,等明年,考虑给他调任行政编。
解决了行政编,才算得上是真正迈入仕途的一步。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要是得罪了副市长的爹,他以后就不用混了,直接滚蛋就行了。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周围的乘客一听,纷纷窃窃私语,有的人已经认出了老头的身份。
“这个老头叫杨海斌,他儿子是副市长杨鲁国!不是在吹牛逼。他以前是市造纸厂地革委会主任,造fan上来的,听人说以前祖上当过土匪,他本人更是比土匪还狠,厂里的人都怕他。”
“怪不得这么没素质,就这样儿子还能当上副市长?”
“嘘,你小声点儿,被他听到了你就完蛋了!”
“这个年轻人真倒霉,得罪了副市长的爹,干脆好好道歉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年轻人更是清楚自已的处境,想着胳膊拧不过大腿,就这么算了吧。
对方有权有势,自已一个小小的事业干部,拿什么跟人家斗?
别说被欺负了,就算被打了,他又能怎么样?
敢报警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警察真的处罚了这个老人。
得罪了副市长,对方有一万种办法报复自已。
而且都是自已承受不了的后果。
老头一看年轻人服软了,丝毫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反而气焰更盛,道:“怎么?怕了?怕了就快给老子道歉!老子以前管理千军万马!老子革命的时候,你爹妈还没生出来呢!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到这儿来丢人现眼,你怎么不去死?!!”
杨海斌双手叉腰,厉声喝骂,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这种人,以欺负别人为乐。
一般人在冲突中,一看对方服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都会倾向于算了。
可杨海斌这种人,你越是服软,他越是要搞你,能从中获得变态的快感。
压制他人、撕裂他人、掌控他人的快感!
明明是他欺负别人,还让别人道歉,简直颠倒黑白,没天理了。
但他又狠又坏,又有权势,你有什么办法?
年轻人显然也要面子,被人这样骂,还要他道歉,一时间下不来台,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让他违心给这个老头道歉,比杀了他都难受。
这等于是把自已的灵魂和尊严给出卖了。
可杨海斌,明显以侮辱别人的尊严,踩踏别人的灵魂为乐。
你越憋屈、越难受,他就越爽,越快乐!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那个年代,如鱼得水,异军突起。
从一个普通的工人,造反成为革委会主任。
整人打人欺负人侮辱人做贱人,他是天生的好手,无师自通。
这是基因里带的。
以前他祖辈,的确当过土匪,而且是那种杀富又劫贫的土匪,打下一座金山银山。
后来被招安,成了一方富户。
但是为富不仁,家族慢慢也就败落了,一穷二白。
后人只得当佃户,当然不会安分,带头抗租闹佃的就是他们。
要么被业主打死,要么被官府抓走,过得好不凄惨。
世世代代贫农。
到了杨海斌这一代,终于逮到了翻身的机会,当了工人,造反成了主任。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各种斗争、镇压,还打死过人。
在他的淫威下,那几年厂子里人心惶惶,所有生产都停滞了。
好在改革开放后,他迅速被罢免,退出了历史舞台。
一肚子坏水无处发泄,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打上了另类标签,没有人再怕他,都把他当成臭狗屎。
而他,也时时担心着自已会遭到清算,所以只得夹起尾巴做人。
要不是说改革开放政策好呢,不再给人扣帽子、贴标签,就算是这种人的儿子,也能考大学、当干部。
他儿子杨鲁国也有一种变态的偏执,为了改变命运,头悬梁、锥刺股,最终考上了农业学院,成了厂里子弟中第一个大学生。
工作后更是平步青云,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当到了副市长。
杨海斌渐渐扬眉吐气,变得更加暴力嚣张……
好像要把前几年所受的憋屈都还回来。
平时走到哪里,欺负人欺负到哪里。
就算在动车上,也不例外。
怕什么?光人他都打了好几次。
每次公安来,知道他的身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