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了顺气,顶着快笑不出来的脸说:“还是贤婿懂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柳氏为母不尊,只跪祠堂实在是轻了,只有边跪边抄写一百遍女德,才可让她真正反思。”
徐婉在心里暗暗地算着字数:女德全文是一千五百字,一百遍就是十五万字。柳氏每日除去吃睡,一天应该能抄五千字,一个月能抄完。
“半个月内抄完。”宗肇的话又一次落下。
徐婉:“!!”
徐尚书:“!!!”
徐婉咽了咽口水,心说:哥你好像有点太狠了。
徐尚书脑子转得快,他心里已经在想对策了,抄一百遍就一百遍,到时候找人模仿柳氏的字迹,帮她一起抄抄便是,要不可因此就得罪了这权势滔天的女婿。
谁料,宗肇贴心地说:“翠枝带两人留下,帮柳氏磨墨。”
徐婉伸手遮住了脸,不然她怕憋不住笑,被徐尚书看见更气了。
天老爷,三个人留下帮柳氏磨墨。
那磨的是墨吗?
那不是三班倒的监督吗??
有翠枝这个大将军府的大丫头坐镇,徐家谁敢不照做啊,除非徐尚书想跟她们撕破脸。
不得不说,宗肇的思虑还是太全面了,直接把柳氏所有想作弊的路子,全给堵死了。
徐尚书好面子,哪怕心里已经气疯了,但也还是在强忍着,他咬着牙心想:半个月,半个月而已,柳氏吃半个月的苦,他就能平白得一个位高权重的贤婿,一点都不亏!
他顶着笑脸说:“还是贤婿最贴心,那就麻烦大将军府上的三位侍女了。”
宗肇点头道:“不客气。”
徐尚书:“!”
这女婿就是来气他的吧!
翠枝那边已经打了无数个巴掌,见有人快被打出血了,才回来道:“回大将军,人已经被教训的差不多了,适逢新年,不易见血。这几人本就是从小伺候夫人的,教训过后应当懂事了,将军看是否要带回府中?”
言下之意就是,先把人带回府上,待过了新春再慢慢收拾这些欺主的狗奴才,免得还要再来徐尚书跑一趟。
宗肇很有礼貌地朝徐尚书问道:“您觉得呢?”
徐尚书嘴角抽搐,心说:你人都打了,主母也罚了,要几个婢女还至于问我意见?
他假笑着说:“既是从小照顾婉儿的,必然用着最顺手,给婉儿带走吧。”
宗肇嗯了声道:“那就先留下陪柳氏一同抄写吧,抄完再带回府。”
“是。”翠枝应道。
徐尚书的笑脸直接裂开了。
什么意思?
这些个贱婢还要去他家的祖宗祠堂跪着抄写女德??最前面还有他家主母跪着抄写,大将军府的丫鬟们监督……
他想了想那画面,感觉天都塌了。
这都是什么荒唐事?
祖宗们看到还不得来撕碎他啊!
“你……我……”徐尚书有苦说不出,只能嘴里说着恭维话,“贤婿……确实贴心,婉儿有福了。”
徐婉全程没有插嘴。
宗肇确实非常贴心,他每次都不问徐婉意见,而是直接问徐尚书,这样每次拍板做恶人的就是徐尚书,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
这一顿饭吃的徐尚书心堵。
但没办法,这都是他三请四请给请来的大佛,人家能来都算是不错了,哪敢真奢求大将军会喊他一声岳父。
但徐婉的心情还不错,跟宗肇旁若无人地讨论菜色的口感,宗肇时不时会给她夹远一点的菜,被徐尚书看在眼里更觉得苦涩了。
好消息:女婿非常疼爱女儿。
坏消息:女儿跟他关系很差。
两人吃完饭就走了,压根没有要跟徐尚书叙旧的想法,只留下三个面色和善的大将军府侍女,笑吟吟地要去祠堂帮他家主母磨墨。
徐尚书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回去的马车上。
徐婉直接笑倒在了宗肇身上:“你太狠了,半个月让她们抄十五万字,我那继母估计多年都没写过字了,这么个抄法,手指头都要抄断吧?”
宗肇无感地说:“抄断了就给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徐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想得太周到了,你这句方才怎么没跟我爹说?我觉得他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宗肇冷漠说:“不想看他一个大男人哭出来,太丑。”
徐婉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抬起头朝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了,你昨晚在套我话,就为了今天帮我出气呢?”
“嗯。”宗肇应着。
徐婉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好笑地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自己其实都不太记仇的。”
宗肇抚摸她的脸庞,认真说:“我就是讨厌所有对你不好的人。”
徐婉一怔,淡笑着说:“人生在世,谁没有被人讨厌过呀?要都忙着记仇,那得多累啊。